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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進了安坪鄉,兩人的神色都越來越沉重。
蘇昱還記得符聞歌剛到這裡的時候拍給他的照片,山清水秀,農戶一家挨著一家,炊煙聊聊,十分安詳和睦。
可是此刻的安坪鄉直接被泥石流填平了,四周的大山還在不停的往下滑,一些修得較高的建築物都快要被完全埋沒了。
蘇昱站起來,親眼看到村莊的實態整個人情緒都是崩潰的,他身形晃了晃,旁邊的消防隊員感受到了,一把將他拉到汽艇上坐著,語氣憤怒:「你做什麼?想自殺特意選到這裡來?!」
蘇昱呆呆的看著四周,往日裡好看的眼睛裡死水一潭。
***
背著小孩跑了許久,又被石頭砸了,失血過多。
符聞歌此刻奄奄一息的趴著,整個人神智不清。
「哥哥,姐姐在流血。」雯雯聲音裡帶著哭腔的指著符聞歌的背。
兩大一小此刻都呆在樓房的房頂上,泥石流很兇,但因為這棟房子四周沒有什麼比較高的山,再加上樓層有五層,離山圍中心比較遠,此刻幾人也還算安全。
將符聞歌抱到樓頂後,趁著泥石流還沒有漫過最高的一層樓房,周時文跑到下面去拿了許多用得上的東西。
這棟樓原本是用作村里領導辦公的地方,運氣很好的居然在五樓發現了剪刀,礦泉水,被子衛生紙以及高濃度的酒精。
好在頂樓有一個雨棚。
將被子鋪在地上,周時文將符聞歌俯臥在上面。
「符聞歌。」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
符聞歌迷迷糊糊間『嗯』了一聲。
「我要幫你處理背上的傷口,條件就這樣你忍著點。」周時文說著就將她背後血泥交加的睡衣剪開。
女孩好看的後背泛著很深的青紫色,肩胛骨處血肉模糊,皮破綻開來,深可見骨肉,裂開的血肉上面混滿了泥土以及小石子。
雯雯看見傷口的時候嚇呆了,隨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姐姐是為了保護我才被石頭砸的。」
「怎麼辦!姐姐會不會死啊。」
她一哭,一旁的小男孩也開始哭。
即使在醫院裡見慣了大場面,周時文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親自處理這樣的傷口。
他握著剪刀的手有些發抖,卻還是安撫兩小孩:「別哭,姐姐不會有事的。哥哥要給姐姐處理傷口,你們哭著哥哥靜不下心。」
兩個三四歲的孩子在經歷了這樣的災害,聽見他的話卻很乖的捂著嘴,硬是一聲也沒吭出來。
嘴上雖然說著沒事。可周時文心裡很清楚,高燒不退,如果久久得不到治療,符聞歌很容易因為感染而死。
此刻他能做的便是儘量拖延時間,讓她有命等到救援。
周時文穩了穩心神,開始清理傷口:「雯雯,我給姐姐處理傷口,你四處望著,如果有那種穿橙色衣服的消防叔叔,你就呼救。」
「知,知道了哥哥。」
***
「蘇昱,你聽,是不是有人在喊?」由於雨太大,聲音也很大,視線受阻,蒙奇有些不確定的問。
蘇昱眸子動了動,片刻後,舀著水的動作一頓:「有人在喊。」
聲音隱隱約約有些耳熟。
很像是下午和符聞歌在一起那個女孩的聲音。
像是被人點燃了希望,蘇昱從背包里翻出望遠鏡,四處尋了尋,終於在一處搭著棚子還未被淹到的樓層圍欄看到冒出來的一雙眼睛。
「聲音是從那裡傳來的。」蘇昱接過漿朝著棚子處划去。
內心卻十分忐忑。
如果符聞歌真的在那出,為什麼沒有來求救,反而讓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在那裡喊。
汽艇靠近後,小孩的聲音變得清晰了起來。
「橙色衣服的哥哥,快來救我們,姐姐受傷了。」
蘇昱渾身一僵,手上滑漿的速度越來越快。
好不容易挨近樓層後,他完全不顧危險的翻了上去。
卻在看清楚上面的情況,整個人心疼的連呼吸都難受。
他家小姑娘趴在一床棉被上,旁邊的男人神色認真的在她的背上清洗傷口。
地上滿是帶血和泥的衛生紙。
「哥哥,快救救姐姐。」見有人上來了,雯雯傷心的哭了出來:「姐姐被石頭砸到了。」
蘇昱腦袋一片空白,很快的跑過去。
符聞歌此刻發著燒意識基本已經模糊了,就連周時文在她的背後處理傷口,除了呼吸有些急促以及酒精淋在傷口上時身體條件反射發顫外,整個人連一點生氣都沒有。
「符聞歌。」蘇昱眼眶發紅,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背後觸目驚心的傷口,眼淚就落了下來。
得不到回應,女孩就那樣臉色蒼白的趴著,蘇昱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強行讓自己靜下來,聲音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哽咽:「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有條件,傷口被泥水泡過後感染了,我用礦泉水給她清洗過了,酒精將能消毒的地方消過毒了,但是三個小時內得不到救助···」周時文眼睛發紅,話沒說完。
即使消防隊員來了,在這種情況下從安坪鄉出去到大醫院裡,三個小時也是不夠的。
蘇昱:「消防員在下面等著的。你幫著把孩子送到汽艇上吧。」
周時文:「好。」
不顧兩個小孩的反抗,周時文將孩子送上去後又折了回來,聲音發緊:「還能放一個人,把她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