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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笑得神秘莫測:「死一次咋樣?」
……
李素回去了,李治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外,不知為何,李治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而且心中無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底氣,說不出為什麼,可他就是知道,這一次困境自己一定能平安度過,而且收穫會非常大。
沒別的原因,就是相信李素,盲目的,沒有任何猶豫的相信他,仿佛背後靠著一座雄偉堅固的大山一般踏實。
李治不知道李素回去會做何安排,李素給他的感覺總是很神秘。總之,老老實實按李素的計劃去做,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第二天,李治起得很早,而且心情很不錯,圈禁數日,李治第一次有心情在宗正寺後院的園子裡閒逛,嘴上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心情可謂愉悅之極。
宗正寺里的官員小吏不少,也有許多手執長戟的禁衛來回巡弋,見李治到處閒晃,官員小吏們紛紛恭敬地朝他行禮,規規矩矩肅手避到一旁,等李治經過後才抬起頭。
一個囚犯能有如此待遇,當然是不合情理的。但放在李治身上就解釋得通了。
歸根結底,人家投胎的技術好,當今天子的嫡出皇子,而且從小便被天子帶在身邊親自撫育,這份恩寵誰敢比?哪怕如今事涉命案被圈禁,被圈禁的皇嫡子那也是皇嫡子,今日是階下囚,誰知道明日陛下心一軟會不會特旨恩赦了他呢?
所以但凡有點遠見的官員小吏,面對階下囚身份的李治也不敢有半分不敬,今日我對你愛搭不理,明日可就不止是高攀不起那麼簡單了,而是問君能有幾多愁,滿地人頭滾滾向東流了……
旁若無人地在院子閒晃了幾圈,老實說,在見多識廣的李治眼裡,宗正寺里的這點小風景實在上不得台面,院子不大,一炷香時辰便逛了個遍,然後……李治開始無聊了。
昨日聽了李素的提醒,他才發覺原來看書打發時間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看的書不對說不定也能成為自己日後的罪名之一,所以,在這個烈陽高照的夏日上午,被圈禁的李治無所事事坐在院子陰涼的樹蔭下,打了個無聊的呵欠,然後伸展著閒出鳥來的懶腰。
快要在樹蔭下睡著時,一名小吏躡手躡腳走上前,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不時的左右偷望,生怕有人看見。
李治一直醒著,然後靜靜看著這名可能入錯行的小吏穿著官服,舉手投足一副典型的賊模樣,悄悄向自己靠近。
走到李治跟前,小吏行了一禮,壓低了聲音諂笑道:「晉王殿下,有一位客人來訪,不知殿下可願見?」
李治皺起了眉,年輕稚嫩的臉上很快端起了王爺的架子:「何人?」
「呃,據說是涇陽縣公府上的一位下人……」
李治神情一振,努力抑住心中的喜意,板著臉道:「請進來吧。」
小吏急忙行禮退下,未多時,院外拱門內竟出現一位身材裊娜多姿的女子身影,女子走得不急不徐,她穿著素色的裙釵,梳著大唐女子很常見的宮髻,待走得近了,李治赫然睜大了眼。
這女子……好生標緻!而且,似乎有幾分面熟。
她是李素府上的……下人?
李治撇了撇嘴,看不出李素這傢伙道貌岸然,家裡連個歌舞伎都不肯買,說什麼怕鬧得家宅不寧,傷了夫妻感情,誰知家裡竟藏著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嘖嘖,太虛偽了!
很快,女子已走到李治身前,垂頭朝李治屈膝襝衽一福。
李治雖然年輕,卻也是富貴皇子,大門閥大家族的規矩自然懂。他很清楚,但凡從權貴家族裡走出來的女子,越美麗就越是名花有主,從無例外,眼前這位女子既然是李素府上的,那麼肯定跟李素有了某種深度的不可告人不可描述的超主僕關係。
換句話說,眼前這個女人名義上是李素府上的下人,但她肯定是李素的女人,就算沒名沒分,李治也不能失禮。
於是李治難得客氣的伸手虛扶了一下,然後道:「這位姑娘不必多禮,呃,你是子正兄府上的……」
女子神情平靜,道:「奴婢是涇陽縣公府上的丫鬟。」
李治好奇道:「是來傳話麼?奇怪了,子正兄為何派個女子來傳話……」
女子赫然抬頭,直勾勾的盯著李治,目光平靜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李治被盯得渾身發毛,隨即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最後沉下臉來。
他和李素是朋友,二人之間相處怎樣都好,可眼前這位姑娘只是個下人,這個下人就算是李素府上的,就算跟李素有關係,在他面前也不能如此無禮,尤其是,這種無禮還表現在對陌生男子毫不避諱的直視,讓李治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子正兄派你來究竟傳什麼話,快點說吧。」李治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頭也扭到一邊。
女子毫不畏懼,反而展顏一笑,接著忽然屈膝,朝李治再次行了一禮。
「奴婢想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奴婢姓武,是并州應國公武士彠之次女,奴婢進過太極宮,當過才人,也被打入過掖庭,性命差點不保,奴婢還當過道姑,現在奴婢又是涇陽縣公府上的丫鬟……」武氏說著,俏臉忽然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接著道:「或許很快,奴婢的身份又要換一個了,晉王殿下,奴婢如此介紹,不知殿下可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