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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這種不咸不淡,裡面還摻雜著某個細思恐極的敏感事件,李素實在不覺得他和李恪哪個地方「情同手足」了,由此觀之,自來熟這種人哪裡都不缺,唐朝也有。
接下來一干紈絝子弟蜂擁而上,爭著與李素見禮,一個個熱情得像沙漠,令李素很不適應,而且很困惑,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縣侯,這些人不是皇子王爺就是各國公家的嫡子,按說實在也沒必要對一個小小縣侯如此熱情。
一個個紈絝子弟走馬觀燈似的閃過,李素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房家老二房遺愛。
李素與房遺愛認識很久了,前幾年在長安時也偶爾與這些紈絝子弟一起出來聚會,但他對房遺愛的印象不深,在他的記憶里,房遺愛一直是個比較沉默寡言的人,個子不高,穿著打扮也很低調,在一眾紈絝子弟里不顯山不露水,屬於很容易被人遺忘的那一類。
上次因為得知高陽公主被許配給房遺愛,而且據說房家被這位刁蠻公主弄得雞飛狗跳之後,李素今日才特意注意到他。
房遺愛似乎感覺到了李素的目光,站在人群里顯得有些不自在,身子扭了一下,抬頭朝李素笑了笑,很溫和很友善。
李素也朝他笑,心中暗暗嘆息。
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說來也是昂藏男兒,名相之後,怎麼就被高陽吃得死死的呢?李素也沒覺得高陽有多難對付啊,跟高陽相處倒是經常把她氣得飛起。
第四百九十六章 齊王李祐
長安城的紈絝子弟不少,開國功臣老將們不但打仗厲害,繁殖能力也很強大,生兒子都是一窩一窩的生,包括高祖皇帝李淵,自從玄武門之變後,李淵被李世民軟禁於大安宮內,每日舉宴痛飲澆愁,李世民給大安宮送去無數美女,此舉到底是為了排解李淵的寂寞,還是盼望老爹早點精盡人亡,真正的心思已不可考,總之,李淵被軟禁那幾年閒著也是閒著,寵幸了無數美女,也給李世民生下了許多弟弟妹妹,光是男丁就足足有近二十個,實可謂射向人間都是愛,精華一點都沒浪費。
長安城的紈絝也不少,各家權貴一家比一家能生,與那些千年門閥世家不同的是,他們都是新興權貴,是因為跟著李家父子打江山而博得的爵位官職,底蘊算不得深厚,爵位也只有一個,按禮只能傳給嫡長子,其餘的兒子們,則不痛不癢封個「散騎常侍」「雲尉將軍」之類的閒散虛銜,由著他們滿長安橫行霸道,相對而言,爭氣的反而是各家的長子。
李素眼前的這群人明顯屬於不爭氣的那一類,除了程處默以外,其餘的都是家裡的老二老三甚至老五老六,這群人脾氣火暴,放浪形骸,沒事上青樓或是帶著狗腿子出城遊獵,雖不至於人見人憎,也著實是影響長安城治安的不穩定因素。
房家老二,段家老二,長孫家老三,再加上一個因為母妃身份,所以地位有點不尷不尬的吳王李恪,一群人站在大理寺門口,便組成了一股禍害長安城的黑惡勢力。
李素很客氣,對誰都客氣,跟誰都笑得很甜,而且很會說話。
看著房家老二時,李素笑談房相上次中秋遊園時喝得微醺,詩興大發作了一首好詩,李素居然還能一字不差地把這首詩背下來,聽得房遺愛目露異彩,對李素的態度更熱情了幾分。
看著段家老二段瓘時,李素笑言聽說段伯伯最近身子上火,膿瘡發作,於是尋了孫思邈道長,求來一副去火拔膿的方子,稍停讓下人送去段府。
看著長孫家老三長孫濬時,李素又笑說長孫伯伯太講誠信,合作的香水買賣上季剛過便將紅利送來,不像別的合伙人,不按時分紅就算了,還倒扣錢,欺負小孩子打不過他……
看著程處默時……李素沒好氣地重重一哼。
還有臉笑,你爹那麼流氓,你就沒有一點點小小的愧疚麼?羞恥心呢?
總的來說,與這群人在一起,李素的接人待物完美到無可挑剔,一句話,一個笑容,甚至一記友善的眼神,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誰都不覺得被冷落,誰都覺得自己被對方重視,於是,李素瞬間成了這群紈絝子弟的核心人物,潤物無聲間,無可取代。
自然,大方,不矯情,人與人之間真正的交情,看的不是本事,不是功勞,不是身份地位高低,而是情商,一個恰好的時機,說一句恰到好處的暖心話,玩笑話,交情便生成了。
一番寒暄過後,程處默便提議去酒樓買醉,有姑娘陪酒的那種酒樓。
提議自然得到了所有紈絝們的轟然響應,喝酒,摟姑娘,這些項目一直是紈絝們的日常,都不是吃素的。
李素卻有點排斥,他一直不太喜歡那種太狂放的場合,因為他見識過紈絝們喝醉後是什麼德行,正可謂肚兜與犢褲齊飛,尖叫共嬌喘一色,混亂得實在看不下去。
「諸兄自去,愚弟我便不與諸兄共襄盛舉了……」李素擺出柔弱不堪的造型:「大家都知道,愚弟剛蹲了十天大獄,元氣大傷……」
話沒說完,程處默忽然將他的脖子一勾,李素不自覺地踉蹌著身子被帶走。
「說什麼屁話,你明明在大牢里過得比我爹還滋潤,還傷元氣,你元氣多得快噴出來了……」
……
酒樓不幸,迎來了一大波禍害,店夥計剛迎上前,便被程處默一腳踹飛,一幫子禍害不是王爺就是小公爺,最次的也是位侯爺,不是區區一個小夥計有資格迎的,於是掌柜陪著笑親自出迎,將眾人引到閣子裡,二話不說先上酒上菜,酒過三巡,大家將將有幾分微醺,宴席氣氛也慢慢爬升到一個恰好的高度時,姑娘們粉墨登場,頓時引來紈絝們的一陣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