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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笑著點頭:「你們倒也盡心盡責。」
遲疑了一下,李素又問道:「那位安平縣侯突然被調回長安,而且直接被任為吏部侍郎……應該抱了哪位權貴的大腿吧?」
方老五笑道:「公爺所料不錯,王家老二說,那位安平侯去年攀上了長孫家,長孫宰相恰好分管吏部……」
李素又點頭,話說清楚便明白了,看來今日遇到了一位事業恰好正在上升期的權貴……的倒霉兒子。
轉頭看著虛弱地躺在地上的侯傑,再看看神色陰沉的劉顯,李素目光平靜,語氣淡然地道:「不管你和侯傑有何仇怨,此刻開始,一筆勾銷。」
劉顯瞳孔猛地縮成針尖大小,神色愈發陰沉了。
「這位兄台欲插手此事?」
李素笑道:「不錯,我插手了。」
劉顯愣了一下,怒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姓李,名素。」
第七百七十六章 義伸援手
人一旦到了某種程度的顯赫位置,通常不太容易樹敵和結仇。因為所處的位置決定進退,比如某個家族的某個人做到了宰相,地位夠高了吧?然後,他會不會像個傻子似的到處得罪人?
自然是不會的,如果真是那種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的性格,那麼,也輪不到他來當宰相了,這種人註定不會得志,就算祖墳噴火讓他僥倖得志了,也不會太長久,馬上就會被人一巴掌抽下去,輕則失勢,重則丟命。
到了這個高度,真正能讓他決定樹敵結仇的原因,一定是因為利益,或為錢,或為權,為了利益,哪怕此刻親如兄弟對飲長歌,下一刻也會馬上掀桌子翻臉,將對方置於死地。
毫無理由或者為了某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與人結仇,在權貴的圈子裡不是沒有,但很少見,越是有底蘊的權貴家族,越懂得謹慎,因為家業越大越輸不起,不到關乎家族利益的緊要關頭,通常不會為家族輕易樹敵。
同樣的道理,身處高位的人也沒人敢隨便得罪。有資格列入權貴圈子裡的家族,往往是大浪淘沙後的結果,這個圈子裡沒有蠢貨,算計權衡起來比猴都精,一件事情在眼前發生,馬上就能知道這件事值不值得自己翻臉,翻臉後可能會有怎樣的後果,給自己家族帶來的利弊如何,對方是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等等,往往一個瞬間,馬上便決定了對突發事件處理的基調。
那些鼻孔朝天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不是沒有,但也要看人來決定態度,對平民百姓或許可以,但遇到與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那就要慎重衡量利弊了。
包括李素在內,在他決定插手這件事之前,也要先將劉顯的背景問清楚,就是這個道理。
而劉顯得知李素要插手後,下意識第一句話便是問李素的底細,也是這個道理。
權貴之間,絕不會輕易樹敵。
……
……
「李素是誰?」劉顯露出迷惘之色。
隨即劉顯忽然一驚,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頓時變得驚怖:「李素!那個……李素?」
李素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地道:「雖然你表達得不清楚,但我還是明白你的意思,沒錯,我就是那個李素。」
朝劉顯咧嘴一笑,李素悠悠地道:「你看,我的回答多麼低調,不像劉公子你,一開口先把你老爹的爵號亮出來,我就可憐了,老爹默默無聞,亮出來也沒人知道。」
劉顯仍震驚地看著他,吃吃地道:「涇……涇陽縣公,李素?」
李素有點不耐煩了:「沒錯,涇陽縣公李素,全天下或許叫『李素』這個名字的人不少,但我敢保證,如此英俊的李素就只有你眼前這一位,除此別無分號。」
劉顯額頭不知不覺留下了汗。
李素的名字他當然不陌生,因為李素太有名了。
他幹過多少大事,為國立過多少功勞等等,劉顯這種紈絝子弟並不太關心,不過李素多年前便敢跟東宮太子叫板,敢在東市公然廢了東宮屬官,甚至敢作長賦在大殿上諷刺當今天子……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李素只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劉顯頓時便知道他是誰了。不需要亮出身份,不需要擺排場,只是一個名字,安平縣侯惹不惹得起便一目了然。
劉顯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呼吸也情不自禁急促起來。
李素靜靜看著他的表情,然後笑了。
「看來,你應該聽說過我。」李素淡淡地道。
劉顯臉色仍很難看,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拱了拱手:「原來是李公爺當面,恕愚弟多有得罪了,愚弟舉家甫入長安,眼拙不識金玉,李公爺恕罪,恕罪。」
李素也笑得很燦爛:「小侯爺客氣了,不打不相識,你我也算有緣,今日倒是我失禮了。」
劉顯飛快瞥了一眼地上的侯傑,目光複雜,然後強笑道:「李公爺,愚弟對您可是神交已久,來長安後一直想著拜望您呢,只是愚弟怎麼也沒想到,你我相識竟是今日這般場合,實在是……」
李素笑道:「相逢即是有緣,不管什麼場合都沒關係的。」
二人互相說著一些沒營養沒含義的客套話,明明話題尷尬且空洞,可二人說話的表情卻無比認真,刻意營造出一種和煦友善的氣氛,剛才二人之間的那一股子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消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