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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面無表情的王初八表情立馬變了,苦著臉笑道:「少郎君,末將也是奉了陛下的諭旨,您大人大量莫怪,聽說陛下剛才龍顏大怒,少郎君,這次禍闖得不小,進了大理寺還請千萬忍耐,末將已派人跟鄂公爺報了信……」
一聽說龍顏大怒,幾名不大服氣的紈絝頓時老實了,垂頭喪氣被金吾衛將士客客氣氣地請出了度支司。
李素被單獨留到最後,王初八興許聽說過李素的名字,而且能跟長安城裡有名的紈絝們一起打架,足可見交情不淺,所以王初八對李素也很客氣,一路陪著笑,把李素請進了大理寺的監牢。
揍人時不覺得,李素早有心理準備,大不了坐幾天牢。
然而一進大理寺的監牢,李素差點當場崩潰。
一個又一個的木籠子,籠子外挖了小溝渠,平日的髒水,尿液等等便順著小溝渠流出去,一股濃郁的惡臭經久不散,在裡面多呼吸幾口空氣都會當場吐出來,更令人心驚的是,監牢裡面只有一張草蓆平鋪在地上,借著一縷從小窗外投進來的陽光,李素甚至能清晰地看見草蓆上幾隻跳蚤和某不知名昆蟲在歡快的蹦跳著,把它們擬人化一下的話,或許它們嘴裡還在哼著愉悅的歌兒,慶祝又有一塊小鮮肉送到它們嘴邊……
李素呆呆看著這一切,臉頰不停抽搐。
太髒了,住在這種地方,生不如死。
王初八很耐心地站在李素身後,等著他主動走進去,然後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誰知左等右等,牢籠的那道木檻李素就是不跨過去。
轉過身,李素深呼吸,語氣很平靜地道:「換一間乾淨的,不然我現在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我是陛下御封的涇陽縣子,還是製造國之利器的火器局監正,我若死在牢里,你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
王初八的臉也開始抽搐了:「李縣子想換間怎樣的監牢?」
「有陽光,有山澗,有鳥語,有蟬鳴,夏日可賞皓月,冬日可觀瑞雪,最重要的是乾淨,不允許看到一隻跳蚤,也不允許看到一粒灰塵,食則兩葷兩素,臥則紫檀高榻,浴則驪山清泉,穿則彭越綾羅……」
王初八的臉中了風似的抽個不停,從齒縫裡迸出一句話:「這樣的地方,末將也想住一輩子不出去,李縣子再說下去,末將先你一步,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乾淨的地方,沒有跳蚤。」李素麵不改色壓了價。
……
太極宮甘露殿。
被宦官稟奏聞知度支司吳郎中的慘狀後,李世民快氣瘋了,赤著雙足在大殿內來回踱步,鼻孔里喘著粗氣,像一頭看見紅布的瘋牛。
「混帳!混帳!朕從未見過這等混帳!」李世民一迭聲地狠狠罵著。
罵的對象自然是李素……以及那幾個紈絝。
「要錢,要人,只要開口,朕怎會不給他?小混帳一個字都不跟朕說,糾集一幫小子去尋度支司的晦氣,正途不走偏尋邪道,明明一身的本事,唯獨缺了德行,這個……這個小混帳!」李世民氣得跺腳。
宦官匆匆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
李世民不耐煩地冷冷道:「何事?」
宦官垂頭道:「稟奏陛下,褒國公,鄂國公,房相三位在宮外求見。」
「不見!」李世民正在氣頭上,大聲道:「去告訴他們,回去後好好管教自家孩子,平素便橫行霸道沒個正形,今日倒好,連朕的官衙都敢衝撞,教子不嚴,皆父之過,令他們三人閉門思過十日!」
「是……房相三人請宮人帶話,說是教子不嚴,請陛下不必看朝臣情面,按律重罰,絕不可因其子而徇私,亂了大唐律法。」
李世民聞言神情這才緩和了一些,冷冷一哼,道:「朕知道了,去告訴房相三人,這次朕不會徇私,大理寺關個十天半月是免不了的。」
宦官俯首稱是,恭敬退出殿門外。
……
東宮景陽殿。
李承乾聽完宦官稟報後,眉頭輕輕皺起,神情有些冷凝。
「李素與吳郎中以前可有仇怨?」
「回殿下,那李素平日除了盧國公外,鮮少與權貴朝臣來往,不曾聽說與吳郎中結怨。」
「未曾結怨,怎會下如此重手?吳郎中被抬出來時哀嚎不已,臉腫血流不止,若說是不給火器局撥錢而挨揍,這李素下手未免太狠厲了……」
「殿下,聽說李素與程處默,尉遲寶林等人鬧事之前,在長安西城的一家青樓里飲宴,都喝了不少酒,很多人聞到他們身上酒味很濃,奴婢以為,李素下手狠厲,多半是借著酒勁……」
李承乾想了許久,點頭笑道:「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喝了酒下手沒個分寸,倒也說得過去。」
宦官試探著問道:「殿下,這李素如今已被關進了大理寺,三日後東宮設宴之事……」
李承乾搖頭嘆道:「酒宴作罷,終究年紀太幼,心性不穩,就算他沒被關進大理寺,孤也不敢拉攏他了,過幾年待他性子定下來後再說吧,魏王那邊,他想拉攏便隨他去,李素是一柄雙刃劍,用之既可傷人,亦可傷己,魏王若想駕馭此劍,自己須得練就一套絕世劍法才行。」
與此同時,魏王府,長孫府,皆有暗室密語議論之聲。
……
盧國公府。
程咬金中午喝得醉醺醺的,剛睡了個午覺醒來,仍覺得頭疼欲裂,程府下人卻慌慌張張過來稟報,程家長子小公爺陪著涇陽縣子鬧事,被關進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