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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這麼理解。」
王直看瘋子一樣看著李素:「你這麼做到底為個啥?」
「錢多,任性。」
王直沉默半晌,關心地看著李素:「哥,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又狠狠抽了他一記,很爽。
「你別管我為啥,這事你按我的話一絲不苟辦好,以後我包你一世榮華,將來你肯定比你哥有出息。」
「就只是花錢,結交那些閒漢地痞?」
「對,這年頭人都實誠,閒漢地痞不好找,你多在東西兩市轉悠,一定有的,若遇到那種身手不凡又板著一張欠抽的酷臉以及一副高手寂寞天下無敵的衰樣尤其喜歡背對著別人說話的傢伙,先抽他一頓試試他的本事,不差的話把他帶到我面前來。」
王直瞠目結舌半晌,期期地道:「可是……花錢幹這事,目的呢?」
「沒有目的,總之,半年之內,你在長安城痞子界的名聲必須是那種『小孟嘗』或是『賽孟嘗』之類的豪爽大方形象,嗯,切記不要混出個什麼『小龍陽』或是『賽龍陽』之類的名號,我是不歧視啦,你爹怕是受不了這個刺激……還有,跟官府的差役,巡街的武侯,各坊的坊正之類的小吏也要結好關係,誰家有病有災有難的,儘量出手幫一把,做好了這些,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王直傻傻睜著兩眼:「……」
李素重重嘆氣,跟人溝通怎麼這麼難呢?
重重一記抽過去,李素怒道:「你,拿著錢,去長安城找一幫看起來絕非善類的傢伙,請客吃肉喝酒,會不會?會不會?」
王直秒懂:「會!」
「這幾天我拿錢給你,現在滾蛋,看見你就煩……」
……
在家裡住了兩天,削爵罷官的李素恢復以往懶散平靜的生活,每天在家裡的院子裡發發呆,中午吃過飯準時準點去河灘邊報到,與東陽手牽手膩歪一下午,偶爾出其不意偷襲一下她那對養了十多年的小乳鴿,在她又羞又怒又驚的尖叫聲中收穫極大的滿足……
平靜的日子裡,煞風景的人永遠都會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跳出來,攪亂一池春水。
李素在家剛過了兩天平靜日子,楊硯找上門了。
他不能不來,因為火器局停產好多天了,火藥這個東西,除了皇帝陛下只有他李素一人會造,這叫技術壟斷。
看到楊硯那張極度不滿的臉,李素才赫然發覺,李世民對他的懲罰不僅僅是削爵罷官,還有一樣,那就是每月必須親手調配一千斤火藥,給朝廷干白工不能師出無名,於是英明的李二陛下管它叫作「將功贖罪。」
打白工不是李素的風格,但這件事他不敢不干,因為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
不甘不願地隨著楊硯回到火器局,一切都跟往常一樣,路上遇到金吾衛將士,還有那些來來往往的小吏,工匠們,見到李素後一呆,然後紛紛躬身行禮,神情跟以往一樣恭敬,不,甚至比以往更恭敬,李素看得出,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重,每一禮行得畢恭畢敬,一絲不苟。
李素表現得很謙遜,別人行禮他急忙回禮,嘴裡連連道:「不敢不敢,李某犯了錯,有負陛下聖恩,已被削爵罷官,草芥白身不敢當此禮……」
行禮的人嚇壞了,他們怎麼當得起李素回禮,於是急忙又是躬身一禮回過去,李素又一禮回過來,大家拜堂似的在火器局院子裡行禮個沒完,好累。
楊硯臉頰直抽抽,板著臉將李素拽了起來,踏實受了大家一禮,眾人得到了滿足,紛紛四散而去。
「李監正你夠了!你犯錯是為火器局犯的,火器局上下誰人不知你為了給火器局請支用度,不惜痛毆度支司那個姓吳的混帳,火器局得到消息時人人拍手稱快,得知李監正你被陛下削爵罷官,人人痛哭失聲,僅憑此舉,火器局的監正以後仍然是你,從少監到工匠,我們不會再認第二個監正。」
李素呆了片刻,老臉頓時一紅。
毆打吳郎中的本意……其實跟火器局要錢的關係並不大,這個,實在是很慚愧。
楊硯看著李素的目光愈發欣賞,捋須嘆道:「以往只覺李監正為人懶散,不識大體,奢華無度,不堪重用……如今看來,卻是楊某走眼了,監正大人痛毆吳郎中之舉,實為大義所趨,一往而無畏,正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下官敬服。」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李家破財
削了爵,丟了官,居然還能得到火器局上下的敬重,對李素來說委實是意外的收穫。
嗯,實在是太意外了,楊硯說完後,李素呆呆看著他,半晌沒出聲。
楊硯對李素的表現很不滿意,大家對你如此敬重,按出牌的套路,這個時候你應該開口謙虛幾句,感激幾句,甚至痛哭幾聲,都好,傻愣愣看著我是幾個意思?
「監正大人,配火藥的工坊還是老地方,外面已有金吾衛將士把守,監正大人逕自進去即可。」
李素點點頭,二人繼續往前走。
走了幾步,楊硯忽然嘆了口氣,道:「監正不必憂心,陛下削爵罷官不過一時之舉,只為平息朝臣眾怒,不得不說,陛下對監正還是恩寵無加的,領數百人衝撞官衙,毆打朝官,若換了旁人,必是殺頭抄家的大罪,陛下卻只削爵罷官,足可見皇恩之隆,監正數次為國立功,陛下必不會輕易重懲你,日後若監正能立身立德,好好反省過失,相信數月之後,陛下仍會起復,陛下罷監正官職之後,卻遲遲沒有委任新的火器局監正便是明證,火器局監正空懸,正是為日後起復而用,監正大人不必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