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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愈發慌張,手足無措地在他懷裡安靜了一陣後,忽然奮力掙紮起來:「你,你快放開,我……貧道玄慧,你不能對貧道輕薄……」
「知道啦知道啦,玄慧嘛,別亂動,好好讓我抱一會,離開你太久了,久得都快忘記你的味道了……」李素很敷衍地安撫她,摟住她的力道依舊,鼻子埋在她的脖頸處,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你別這樣,會壞了我的清修……」東陽埋在他懷裡弱弱地抗議。
「讓我先抱一陣,然後你再清修……對了,你何時回村裡的?」
東陽似乎認命了,安靜地被他摟在懷裡,無奈地道:「剛剛才回來,道觀建好了,父皇遣人告訴我,可以出宮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塵緣難斷
昔日的東陽公主,今日卻成了玄慧道姑。
李素懷裡的她,身子比以前更單薄了,不知這些日子在宮裡獨自承受了多少酸楚和委屈,這一刻,李素心裡泛起濃濃的自責。
一段不合時宜的情,在這個並不平等的年代裡,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漆黑的夜色里,二人無聲摟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如身旁的涇河水一般靜靜流淌,直到凜冽的寒風令東陽渾身輕顫了一下,李素才回過神,將身上外袍脫下來,把她裹在外袍里。
「別,你會冷……」東陽推脫,抗拒。
「別亂動。」李素不由分說,將她裹緊。
扳住她瘦弱的肩,李素這才仔細打量著她。
夜色太黑,近在咫尺也只能模糊見到她的眉眼。一個多月未見,東陽清瘦了許多,臉色泛著不健康的蒼白,連嘴唇的血色都很淡。
昔日的公主華服已換上了一身百衲道袍,寬大的袍子裡包裹著她瘦小柔弱的身軀,頭上曾經的高雲鬢也挽成了道髻,縱然換了衣裳,變了裝扮,仍然是傾城絕色的風貌。
李素忘情撫著她的臉,道:「前些日子你大病一場,據說還吐了血,如今可好些了?」
東陽點點頭:「宮裡每日有宮女煎藥,身子好多了……」
說著她忽然反應過來,又開始在李素懷裡掙扎,急道:「我……我已是出家人了,我們,不能這樣……」
李素只好又摟緊她,不讓她掙扎,嘆道:「別亂動,見你一次太珍貴了,我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出不出家這種無謂的廢話上,行嗎?」
東陽又羞又猶豫,訥訥道:「可是……我拜過老君像了,說好了出家的……」
李素氣道:「出誰的家?你問問老君,他答應收你了嗎?二八年華的女子,怕是連《道德經》都背不全,哪裡真斷得了塵緣?當初我預料到你可能會走這一步,為了避免將來你父皇沒完沒了的賜婚,所以我沒攔著你,念了幾天經,還真把自己當出家人了?」
東陽被李素說得沒了脾氣,把頭埋在李素的懷裡,良久,忽然悶悶地道:「……我背得全的。」
「啥?」
「道德經……我背得全的。」東陽的語氣似乎有點不服氣,躲在李素的懷裡不安分地扭了幾下。
李素哭笑不得:「好吧,以後有空你慢慢背給我聽。」
東陽點頭,頭埋在他懷裡,偷偷的想笑,想露出幸福的模樣,又想到自己的出家人身份,此刻與男子摟在一起多麼的傷風敗俗,想掙脫,又捨不得……
來來去去,兜兜轉轉的心理鬥爭,東陽糾結得不行,最後索性幽幽一聲嘆息,像只鴕鳥般使勁把頭往李素胸膛上鑽。
外面的一切紛擾戒律,只要我在他懷裡,便是現世安好,煩惱俱無。
……
夜空無星也無月,二人不知時辰,就這樣靜靜地摟在一起,河面吹來的風依舊冷冽刺骨,李素卻不覺得冷,胸膛里仿佛有一團火焰燃燒著。
許久以後,東陽幽幽的嘆息打斷了此刻靜謐美好的時光。
「我出宮前,聽宮裡內侍說你今日成婚了?……是父皇賜的婚麼?」
李素身子一僵,苦笑道:「不錯,今日確是我大婚之日。」
東陽垂著頭,眼淚緩緩滴落,悽然道:「你我今生……果然沒有夫妻緣分呢。」
李素神情忽然變得冷厲,雙手捧著她的臉,沉聲道:「你聽清楚了,這世上沒人能把我們分開,只要我們活著,未來便有無限希望和轉機,所以我們要好好活著,等待一個時機,或者,等我製造一個時機,就像曾經我親手炮製的鬼火一樣,你我的緣分不是天註定的,是你和我註定的,只要我們不放棄,終有撥雲見日的一天,懂了嗎?」
東陽眼淚不停,卻還是使勁點頭:「我信你。」
躲在他懷裡吸了吸鼻子,東陽低聲道:「你的夫人……她美麼?」
李素苦笑:「送完賓客後我便出門到了這裡,新房還沒進呢,哪裡知道她長啥樣,說不定長得眼歪嘴斜,說話結巴,一臉的美人痣……」
「一臉的……美人痣……」東陽呆了一下,接著開始捶他的胸:「說話也不積點德,哪有這樣說你夫人的?」
頓了頓,東陽落寞地道:「今日大婚,你把夫人獨自扔在新房裡,這樣不好,你……回去陪陪她吧,她終究是無辜的,你我今生已是這般了,李素,好好珍惜眼前人。」
李素苦澀地道:「你教我如何與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女子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