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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縣公,高句麗與唐國之戰皆因泉蓋蘇文而起,我父王並無失臣禮之處,為何進襲我父王的王宮?」高靈貞陰沉著臉問道。
李素微笑道:「破都城之後,終歸要再破一下王宮才叫功德圓滿,若我們對王宮秋毫無犯,回去後我們怕是交不了差,陛下會怪罪的。」
高靈貞怒道:「就為了你們的戰功,便要荼毒我父王的王宮麼?」
李素茫然眨眼:「有何不對?戰爭,不就是這麼回事嗎?若你高句麗軍隊打進了我大唐的長安,你們會放過太極宮嗎?」
高靈貞語滯,這個問題的答案幾乎是毫無懸念的,甚至說,若高句麗的軍隊有朝一日能打進唐國的都城,他們會更過分。
良久,高靈貞嘆了口氣,道:「李縣公,我知道你是因為父王未能如約打開城門而生氣,但是請李縣公多體諒一下我父王的處境,他自從登位以來便被泉蓋蘇文架空了王權,甚至可以說,泉蓋蘇文扶我父王登位就是為了立一個傀儡國主,我父王無權無兵,打開城門這種事說起來容易,但我父王辦起來卻太難了,你不能因為父王的無能為力便遷怒於他……」
李素搖頭:「我沒遷怒他,我們唐國人都是講道理的,你父王沒能力為我們的內應,我們也不怪他,但是,請他出來與我們大將軍面對面聊一聊也不為過,他的苦衷我們能體諒,但他至少應該說出他的苦衷。」
高靈貞咬牙道:「我父王自會向大將軍解釋,但你們不能打進王宮,那裡是我父王的居所,你們唐國人縱然霸道,卻也不能太過分,視我高句麗國主之尊嚴如無物!」
李素想了想,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欲言又止的薛仁貴,薛仁貴一臉輕蔑,顯然對高靈貞的話很不以為然,只是因為李素在旁邊,他只能保持尊卑禮法,不得不沉默。
許久之後,李素很快扭回頭,看著高靈貞笑道:「好吧好吧,便依公主殿下之言,我們不攻打王宮,只派人請你父王出宮與我們大將軍見個面,如何?」
「李縣公所言當真?」
李素正色道:「相信我,我只在外面蹭蹭,不進去……」
高靈貞頓時轉怒為喜,道:「多謝李縣公仁義。」
趁著高靈貞欣喜行禮之時,李素飛快朝一旁的薛仁貴使了個眼色,薛仁貴收到,會意地一笑,然後撥轉馬頭便走。
……
跟千年後所有渣男的許諾一樣,李素的承諾自然也是靠不住的。
說好的只在外面蹭蹭,薛仁貴領著將士們一不小心就進去了……
當夜,平壤都城被攻破後不到半個時辰,如狼似虎的唐軍輕騎又攻破了脆弱的王宮大門,如同一群餓極了的狼闖進了羊圈。
王宮內的禁衛不多,由於國主只是泉蓋蘇文的傀儡,這些年王宮的用度方面都是一減再減,對王宮的安全問題,泉蓋蘇文也並不怎麼上心,薛仁貴領著唐軍很輕易便破了宮門。
接下來便是無情的殺戮,無論禁衛或是內侍,宮女,殘暴的唐軍闖進王宮見人就殺,最後薛仁貴帶兵衝進了高麗王高藏的寢殿,此時高藏已知都城和王宮被唐軍攻破,嚇得躲在寢殿角落的桌案下,抱頭瑟縮成一團,薛仁貴將他從桌案下拎出來時,高藏的褲襠都濕了一大塊,雙腿連站立的力氣都失去了,無力地癱軟耷拉著,兩名唐軍府兵一左一右架住他,將他請出了王宮,直奔宮外李績的臨時帥帳。
王宮裡的庫房很貧瘠,畢竟住在裡面的只是個傀儡國主,泉蓋蘇文不可能留給他太多錢財,不過高句麗歷代國主留在王宮的珍藏文物書畫古董等物事不少,唐軍自然不會客氣,全部搜卷一空打包帶走。
王宮被洗劫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距王宮外數步之遙的泉蓋蘇文府邸。
如果說唐軍在破王宮時因為高藏和高靈貞的關係,對宮人稍有留情的話,那麼唐軍對泉蓋蘇文的府邸卻是殘暴冷酷,唐軍闖進去後,眼中容不得任何活物,但凡在視線內活蹦亂跳奔逃驚叫的,無論男女老少,全被唐軍一刀砍翻,沒過多久,府邸便被唐軍殺得雞犬不留,能喘氣的生靈全部被他們弄斷氣了。
從此以後,泉蓋蘇文可以說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相比寒酸拮据的王宮,泉蓋蘇文的府邸卻是富貴多了,唐軍搜過之後收穫滿滿,僅此一府,富可敵國,幾乎可以算是一座小型的國庫了。
薛仁貴所領唐軍搬運半天仍未搬完,不得已又調來一千人,所有人費力搬了兩個時辰,這才將泉蓋蘇文府邸里所有值錢的珍寶錢財席捲一空,留下帶不走的家具器具等物,唐軍一把火全燒光了。
至於城內多少無辜百姓被殺戮,多少平民家庭被搶掠,甚至多少高句麗女子被強暴,已無法具體統計。
戰爭便是這樣的規則,到了這個時候,就連李績都無法控制唐軍府兵們的獸性了,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任由唐軍將士在這座敵國的都城內干盡惡事。
……
高藏被「請」入李績的帥帳時,整個人都癱瘓了似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被將士架進帳內,高藏第一眼便看到了帥帳正中端坐的李績,李績身材魁梧高大,甲冑披掛,威風凜凜地坐在桌案前,眯著眼仔細看著地圖,僅只觀其氣勢,高藏頓知這位便是唐國大將,英國公李績。
李績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年輕人,也穿著鎧甲,面目頗為英俊,一臉慵懶狀湊在地圖前,不時朝地圖指指點點,然後李績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