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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也絕望了,四周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於是只好轉頭看著東陽,凝視許久,李素灰暗的目光越來越亮。
「公主殿下……」
「別叫我公主殿下,我不喜歡聽,你……還是叫我小宮女吧。」
「好吧,小宮女,你說的這些對我們的現狀沒有任何作用,與其緬懷,不如竭盡全力活下去,活著去見你的父皇,無論對他是憤怒還是悲傷,你都應該親口告訴他,你甚至可以掐著他的脖子使勁搖,搜尋附近同時在線的人……」
「啊?」東陽的悲傷情緒又一次被李素破功:「何謂『同時在線的人』?」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告訴我,今日為何戴了兩隻髮簪?」李素眼睛閃閃發亮地盯著她。
東陽扭過頭,李素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只聽到她低若蚊訥的聲音。
「我……我戴幾隻髮簪與你何干?你這……敗類,又發現哪裡不對稱不工整了?」
李素舔了舔乾枯的嘴唇:「非常工整,以後繼續保持,現在,我要借用你的髮簪。」
老天垂憐,幸好這兩位綁匪不算太細心,也幸好被綁的是位公主,公主不差錢,戴得起髮簪……
李素的心跳再次加快,生機,或許就在眼前,就在公主的那兩支髮簪上。
髮簪是很普通的鐵簪,自從認識李素後,東陽的打扮變得很樸素,從衣著到配飾都只是中產人家的打扮,不顯寒酸,更不華貴。
髮簪一左一右插在東陽挽起的雲發上,二人背靠著背,雙手都被綁著,取髮簪的過程異常艱辛。
「腦袋,你的腦袋往後仰,再往後仰……使勁,嗯,再往左偏一點,好,保持別動,我試試用嘴咬下來……」李素一邊指揮東陽,一邊努力地把頭往後扭,憋得滿臉通紅。
試了好幾次,李素仍未成功,畢竟他的脖子未曾天賦異稟,能夠一百八十度扭轉。
累了,重重喘了口粗氣,李素暫作休息,嘆道:「今日我必須好好活著,否則將來被人發現死在這裡,我的墓志銘大抵是村學的郭夫子所寫,我甚至可以猜到他會如何寫……」
東陽也有些累,軟軟背靠在李素身上,無精打采地道:「他會寫什麼?」
李素肅然道:「『此子相貌英俊,才高八斗,詩文絕世,實謂才貌無雙,奈何怪癖頗多,喜以扭頭為樂,天妒英才,某日終於活活被自己扭死,嗚呼哀哉,魂兮歸來,尚饗……』」
李素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狠狠地道:「所以我一定要活著,一定不能給別人在我墓志銘上胡說八道的機會!」
「噗嗤……哈哈哈哈。」
東陽被逗得前仰後合,柔弱的後背忽然最大幅度地往後一仰,李素眼疾嘴快,扭頭用嘴一叼,一支髮簪終於叼到嘴裡。
小心扭頭將髮簪吐到肩膀下方的地上,運氣不錯,恰好落在被反綁著的雙手邊,李素艱難地挪動雙手,一寸,一寸,最後終於將那支救命的髮簪捏在手心裡。
長長呼出一口氣,李素額頭的汗珠也簌簌而下。
髮簪到手,東陽公主終於有了求生的意識,俏臉因激動而泛紅。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東陽公主急切地問道。
「現在保持安靜,等我把繩子弄斷,當然,你也可以繼續數落你爹,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可以說,我發誓一定保密,如果你不想說話,不妨自己算一算帳,這次我若能救下你的性命,你該給我多少貫錢。」
第五十章 脫困求生(中)
「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鑽進錢眼裡了!」東陽公主恨恨地道,想瞪李素,奈何頭扭不過來,只好忿忿蹬腿泄憤。
髮簪很尖銳,卻不像刀那麼方便,李素只能小心地用髮簪的頂端一點一點地刮著繩索,生機掌握了一半,李素也有閒心聊天了。
「錢是好東西,是一切幸福的來源,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用錢買來的,沒錢喝西北風啊?」
東陽哼道:「也不能生得一副死要錢的德行啊,崇文館的教授說過,立身處世以品德為先,你這人有文才,更有詩才,可你的性子怎麼一點也不像那些清高孤傲的讀書人?」
李素閉著眼,指揮自己的雙手慢慢磨著繩索,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嘴裡卻淡淡地道:「你知道為何世人為何將金銀稱為金子銀子麼?」
「不知。」
「『子』這個字,是很高尚的一個字,從古至今,對人類有特別貢獻的人,人們才將他的姓氏後面帶一個『子』字,比如孔子,孟子,老子等等,而金和銀自從被人們用來買賣貨物後,世人覺得它們實在是偉大且高尚的東西,對它追捧喜愛得無以復加,為了讓它們得到該有的名分,於是世人決定將它們尊稱為『金子』和『銀子』,我像追崇聖賢一樣的喜歡它們,有何不對?」
手腕處傳來輕不可聞的一聲脆響,李素臉色一喜,三股擰成一根的麻繩索,似乎已磨斷了其中一股,黎明的曙光即將到來……
東陽毫無察覺,卻被李素的無恥言論氣壞了:「歪理,都是歪理!金子和銀子不是這麼說的,你……你……」
「覺得不對?你可以反駁我啊。」李素老神在在磨著繩索。
東陽張著嘴,卻無法說出一句反駁的話,該死的崇文館教授根本沒說過金子銀子為何叫金子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