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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位許氏,李素心懷濃濃的愧疚,儘管無意,可他還是影響了她的人生,她原本應該找個踏實本分的男子,平靜恬淡地度過一生,可她偏偏身不由己嫁給了李素,未來註定風風雨雨的日子,她能堅持下去嗎?
打量過後,李素也朝許氏施了一禮:「見過夫人,終此一生,夫人多費心了。」
簡簡單單的第一句話,客氣得像兩個陌生人的相遇。
許氏急忙屈身還禮:「夫君折煞妾身了,萬不敢當夫君之禮。」
李素直起身,遲疑了一下,道:「昨夜火器局有緊急公事,被屬下臨時叫去,事發突然,來不及知會夫人,夫人莫怪。」
說完李素也禁不住嫩臉一紅,這個爛藉口……為何用了一次又一次?
身旁的薛管家沒說話,很隱秘地用鄙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許氏略見慌張,俏臉一紅,頭垂得更低了:「自是公事為先,妾身怎敢怪夫君,夫君為國操勞,為陛下治軍管民,妾身什麼都不懂,還望夫君多多教誨。」
治軍管民?
李素滿頭霧水,這些事他沒幹過啊,對這個時代最大的貢獻充其量是發明了幾個大炮仗而已……
「啊,啊!對,治軍管民,很累的!」李素順杆子往上爬:「……每日處理公文往往通宵達旦,夫人剛進門,許多家事還不熟悉,往後你便住在後院的新房裡,家裡有什麼事問我爹,或者問薛管家,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我每晚在後院西廂房批閱公文,便不回新房睡了。」
許氏睫毛微微一顫,垂瞼溫順地道:「是。」
李素沉吟片刻,轉身吩咐薛管家把家裡所有的雜役,丫鬟,廚子等下人都召集起來。
很快,李府的下人們在後院拱門前列隊。
李素指了指許氏,朝下人們大聲道:「這位是少夫人,都認識認識,往後她便是李家的主母,若有人敢對主母不敬,我也不要你們的命,打斷了腿直接扔外面去,家裡的事問我爹,問主母,問薛管家,別問我,獎功罰過一應事務,皆由少夫人一言而決,好了,該幹啥幹啥去,都散了!」
簡短介紹完畢,下人們紛紛散去,連薛管家也顛顛兒地去忙活了。
許氏杏眼圓睜,吃驚地看著李素,或許她沒想到自己夫君的風格如此利落痛快。
直到李素轉過頭來,許氏急忙垂下頭去,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李素笑道:「我爹只對田地里的事上心,家事通常不管,我呢,公務繁忙,無暇多顧,往後家裡的事便拜託你操持了,夫人辛苦。」
許氏屈身一禮,道:「妾身的本分,這裡以後也是妾身的家,哪能說辛苦?」
「聽說你一夜未眠,今日無事,你回去睡吧。」
許氏搖頭:「妾身不累,聽說昨夜公公大醉仍未起,妾身去給公公熬一碗羹湯……」
「這些事自有廚子去做……」
這次許氏卻沒有百依百順了,仍垂著頭,語氣卻很堅決:「旁人便罷了,侍奉公公和夫君是妾身的本分,自當親手做的。」
說完許氏行了一禮,盈盈朝廚房走去。
李素苦笑搖頭,夫妻這番客氣話,比陌生人見面更生硬,彆扭得不行了,同住一個屋檐下,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李素忽然想唱歌,唱《最熟悉的陌生人》,關中方言版的。
……
火器局上下今日的效率很差,因為屬官和工匠們都很忙,忙著傳八卦。
「監正大人新婚第二天便來應差,這是咋了麼?」工匠甲擺弄著工坊案上的黑色火藥,揉麵團似的揉啊揉。
「胡咧咧個啥,監正大人心繫家國社稷,多給大唐造點震天雷,連新婚夫人都顧不上了,你們還在猜疑,說的是人話嗎?」工匠乙正義得一塌糊塗。
「監正才十幾歲啊,怕是昨夜新婚才嘗到女人滋味,咱們都是過來人,嘗過女人滋味咋捨得第二天來應差?」工匠丙提出質疑。
工匠丁摸著下巴開始推理:「唯一的解釋就是,監正娶的婆姨太醜了,估摸眼歪嘴斜一臉麻子,監正看不下去,於是眼不見心不煩,躲來火器局了……你們想想,以前監正大人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今大婚第二天便來應差,裡面有名堂啊……」
眾工匠紛紛點頭,贊曰:「有道理!」
……
李素靜靜站在工坊門外,臉上陰雲密布,許敬宗陪在一旁訕訕地笑,隨著工匠們說得越來越離譜,話題明顯朝下三路招呼的時候,許敬宗臉上終於掛不住了,重重咳了兩聲。
工坊內頓時一靜,工匠們見李監正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立馬靜若寒蟬。
「把剛才說話的那幾個都叫出來,站在前院裡。」
李素說完拂袖便走。
前院裡,傳八卦的四名工匠站成一排,神情忐忑地看著李素在他們面前晃悠。
「好,都來齊了,本官很欣慰,來,都轉過身去,屁股對著我,乖,都把屁股撅高一點……」
李素看著面前四個圓溜溜的屁股,滿意地點點頭,接著退後兩步,短短一個助跑,凌空飛起一腿,重重朝工匠們的屁股踹去。
四腳過後,工匠們紛紛倒地。
李素滿足地舒了一口氣,道:「管好你們的嘴,好好做你們的事,與你們不相干的事少嚼舌頭,工坊內再有議論本官者,二十記軍棍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