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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上前打開漆盒,頓時聞到一陣淡淡的茶香,李素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如此風雅妙物,居然能喝死人,真是貞觀年最大的笑話了……到底是誰想搞事呢?他針對的是許家,還是李家?」
第六百二十七章 滿城風雨
一件事情的發生,不論好事還是壞事,終歸有它的前因後果,偶然或必然,所謂「種豆得豆,種瓜得瓜」,許敬山一案也是如此。
無緣無故的,他不會沾上人命官司,更不會成為直接的罪犯,所以李素現在很想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以至於別人設了這麼大一個圈套欲置其於死地,或者……別人根本就是衝著他李家來的。
店內很安靜,也很凌亂,顯然刑部的差役在拿人時順手也在店內搜查了一番,試圖尋找一些直接的有利的殺人證據,按目前刑部的口風來推斷,他們似乎並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
李素負著手,在空蕩蕩的店內慢慢吞吞轉了兩圈,眉頭擰得緊緊的,不知在思索什麼。
沒過多久,王直來了。
李素扭頭望著他,王直咧了咧嘴:「昨日發生的事,還說今早去村里知會你,誰知你已來了。」
李素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我老丈人果真殺了人?」
王直搖頭:「發生得突然,昨日刑部拿人時我都懵了,然後派出了許多人去打聽,甚至買通了刑部一個差役,弄到了一些搜走的茶葉請人仔細看過,裡面並未摻毒藥之類的東西,茶葉都是乾乾淨淨的,可偏偏卻真的喝死了人。」
說著王直的神情有些愧疚,垂頭道:「東市是我的地盤,你丈人在東市開買賣,按說我應該保他周全,是我做得不夠,讓你丈人出了事……」
李素搖搖頭:「不關你的事,這是有人在背後玩陰謀,就算你派人日夜守在我丈人店鋪門口,該出事還得出事,攔不住的。」
王直點頭:「我也看出來了,事情不對勁,後面的人不是簡單貨色,不是我和手下們能攔得住的。」
李素斜瞥了他一眼:「我就安慰你幾句,你還真不客氣,打蛇隨棍上了是吧?」
王直面帶赧然,垂頭羞愧不語。
見到王直羞愧的臉色,李素的心情這才好過了些,臉色一緩,道:「知道羞愧就好,我老丈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多少跟你照顧不力有幾分關係,所謂『知恥近乎勇』,如果知道羞愧了,接下來就好生幫我查幾件事,將功補過便是,我問你,你羞不羞?」
「……羞。」
「甚好,先去幫我查查那家倒霉的苦主,喝茶都能喝死,他家祖墳一定被人炸了,風水差得一塌糊塗……」
王直:「……」
「看什麼看,把我老丈人害入獄了,我咒他家祖宗幾句很正常吧?叫你手下去查查那家苦主的底細,看看到底是一戶什麼人家,那倒霉的苦主有什麼在朝為官的親戚或是知交好友姨妹夫之類亂七八糟的關係,一定要查清楚,這個非常重要。」
王直咧了咧嘴:「昨日出事後我馬上就派人去查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不可能不動彈吧。」
「還算靈醒,查到什麼了?」
「苦主姓黃,名守福,祖籍河東道汾州,隋末時其父逃避戰亂,舉家遷到長安城,到了黃守福這一代,已算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了,姓黃的一家都善行商,兩代下來,在長安城裡開了兩家絲綢店鋪,一家人就住在城東崇濟寺旁的昭國坊,離東市不太遠,這兩年因為經營不善,所以打算賣出其中一家絲綢店鋪,後來被你丈人買下,也就是咱們現在站的這家店,說到與官府的關係……」
王直苦笑搖頭:「這姓黃的一家三代都沒有在朝為官的親戚,任何沾邊的遠親都沒有當官的,與他家來往的都是東市的一些商人,這些商人都跟黃守福一樣,混也沒混出太大的名堂,日子過得說富不富,說窮也不窮,典型的殷實小富戶。」
李素冷笑:「沒有任何官府背景,這可就奇怪了,我老丈人就算真的殺了人,審案判案的也該是雍州刺史府,民間的兇案可沒有直接讓刑部審的道理,更何況,你知道是誰主審此案嗎?」
「誰?」
李素盯著他,一字一字地道:「刑部尚書,鄖國公張亮,一樁小小的兇案,竟被國公爺親審,你不覺得奇怪嗎?」
王直吃了一驚,脫口道:「其中必有蹊蹺!」
李素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如何接話,你可以選擇閉嘴,沒必要說這種欠抽的廢話。」
王直無奈嘆道:「反正苦主這一家,該查的我都查過了,我可以保證沒有疏漏,姓黃的這一家就是普通的殷實富戶,背景乾淨得跟白紙一般……若再往後面挖,恐怕不是我能查得到的了,你知道,我的那些手下都是東西兩市的市井潑皮,查點家長里短還行,但沒有辦法往朝臣和權貴的家裡查。」
李素想了想,道:「有沒有查過我老丈人可曾得罪過什麼人?比如官府或權貴什麼的。」
王直笑道:「不大可能,你老丈人本身的身份不重要,可你是他的女婿,長安城裡但凡能登上檯面的官員大多清楚你和他的關係,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都在你手裡栽過跟頭,你李素的名頭,在長安城可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不知你老丈人底細的官員,那就是一些小門小臉不得志的小官了,小官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刑部尚書親自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