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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勢驟轉急下,距離勝利只有一絲一線了,李素卻突然間陷入了被動,朝堂果然處處兇險,處處危機。
看著李素陷入久久的沉思,李義府等三人的心不由愈發懸得高高的,臉上的惶急之色更濃了。
「李公爺,下官等聞訊後急忙趕來報信,接下來如何行止,還請李公爺拿個主意呀……」李義府擦了額頭的冷汗陪笑道。
李素被喚回了神,淡淡瞥了三人一眼,道:「現在我有兩個辦法,一個比較消極,另一個嘛……更消極,你們想聽哪一個?」
李義府和許敬宗老臉一苦,裴行儉倒是強自鎮定,表現比二人爭氣多了。
一個消極,一個更消極?這……跟讓自己選一種死法有什麼區別?
「李公爺,都什麼時候,您就直說吧。」許敬宗焦急催促道。
李素摸了摸下巴,慢條斯理道:「第一個辦法,反正咱們都落到這步田地了,不如破罐子破摔,索性尋個機會一刀把魏王捅死,至於誰來扮演這個破罐子……」
扭頭望向李義府,李素朝他齜牙一笑:「李少監最近有沒有覺得自己像個破罐子?」
李義府目瞪口呆,一時竟沒回過神了,良久渾身一激靈,臉色愈發蒼白了:「李,李公爺,您……莫鬧!」
第八百三十六章 謀盡計窮
李治主動請求圈禁的消息實在太震驚,連遇事向來淡定的李素也被驚得腦子發懵,半晌沒反應過來。
這個變故完全在李素的意料之外,可以說整件事已超出了他的掌控了。
馮渡被刺既是個危機,也是個轉機,李素親手製造出這件事,為的不僅是保住李治留在長安,同時還要藉此事幫李治撈取政治資本,達到與魏王李泰平等爭奪太子之位的目的。
以李素原本的計劃,當長安城的流言喧囂塵上,愈演愈烈,眼看將要把李治淹沒之時,李素再主動拋出案件的真相,為李治洗刷冤屈,一抑一揚之間,被冤枉的李治便能得到李世民的愧疚,天子的愧疚便是李治最大的政治資本,這種愧疚的心理在將來爭奪太子之位時至關重要,它甚至能左右李世民心中的天平傾向。
可惜的是,李素終究還是小瞧了長孫無忌。
天下英雄皆是久經風浪之輩,豈能被李素玩弄於股掌之中?老狐狸畢竟是老狐狸,不僅一眼看穿了李素的圖謀,而且很快拿出對策進行反擊,一擊則直接命中李素的軟肋。
李治進了宗正寺,麻煩可就大了。
宗正寺是專門處置違了大唐律法的皇族子弟的地方,也就是明清之時的宗人府的前身,宗正寺卿屬九卿之一,向來由德高望重的皇族長輩擔任,這個地方好進不好出,一旦被圈禁進去,折磨受刑或許不至於,但想要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尤其是當李世民認定了李治是殺馮渡的兇手,李治便完全斷絕了爭奪太子的希望。
布下一局好棋,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陷入了劣勢,李素此刻的心情約等於被一萬頭草泥馬呼嘯奔騰而過,被踩得體無完膚。
相比之下,李義府此刻也在被一萬頭草泥馬來回奔騰碾壓。
「李公爺,都這時候了,您莫鬧,求您認真拿個主意……」李義府擦著額頭的汗苦笑道。
功利心越重,得失心也越重,既然投奔了李素,對李義府來說算是選擇了站隊,大家的共同目標便是輔佐李治,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乃至最後成功順利的登上皇位,那時的他,便是天子潛邸之時的從龍功臣,未來榮華富貴不可限量。
然而天不從人願,李治莫名陷入命案,被圈禁在宗正寺,剛剛站好了隊,隊長卻沒了,實在令李義府心驚膽戰渾身發寒。
這不僅關乎前程,而且還要命啊。
相比之下,李素倒沒那麼驚慌,事情發生得突然,他確實懵了一陣,現在已漸漸恢復了冷靜。
李義府許敬宗和裴行儉三人臉色難看,李素卻仍是一臉平靜,遇危不亂的表情無形中倒是令三人莫名安定下來。
「李公爺,您剛說有兩個辦法,一是讓下官去捅死魏王,這個……」李義府臉頰狠狠抽搐了幾下,道:「這個……下官以為,呃,不大妥當吧?不知李公爺的第二個法子是什麼?」
李素精神一振,欣然笑道:「第二個法子雖然很消極,但很有用……」
迎著三人期盼的目光,李素滿懷激情地道:「……我們散夥吧!」
三人目瞪口呆:「……」
「……你們回你們的高老莊,我回我的花果山,從此逍遙度日,快活無拘,豈不美哉?」
三人:「……」
要不是眼前這傢伙爵位太高,三人暴起身形揍他個半身不遂該是多麼美哉啊!
一陣尷尬的寂靜之後,李義府眼珠充血,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李公爺,求您了,真的莫鬧了!」
李素見三人神色不對,不由失望地嘆了口氣。
知音難覓啊……
「好吧,說正經的,不開玩笑了。」李素有氣無力地道。
三人頓時挺直了身子,洗耳恭聽狀。
李素沉吟片刻,忽然頹喪地嘆了口氣:「對不起,此時此刻,我實在不知道有什么正經話能說了……晉王被圈禁宗正寺情況不明,馮渡被刺案無端冒出來一個被滅了口的下人,又冒出來一個莫名其妙跟他接頭的晉王侍衛,分明是有人背後捏造證據,妄圖將晉王的嫌疑坐實,將此案定為鐵案,現在晉王被圈禁,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如今朝堂群情激憤,朝臣不斷上疏,請求陛下嚴懲晉王,恐怕過不了幾日,陛下就不得不下旨將晉王削爵貶為庶民,晉王冤屈難洗,你我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