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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李恪的肩,李素笑道:「殿下好興致,我便不參與了,身子太薄,遊獵這麼費體力的事,我是決計不會幹的,日後若有風花雪月佳肴美色之類的好事記得叫上我,我對這個很有興趣。」
李恪哈哈大笑:「早聽說涇陽縣公懶散成性,能躺著絕不坐著,遊獵太辛苦,我肯定不會叫你的,幸好你鍾意的風花雪月,我也一樣鍾意,改日府中設宴,定邀你共謀一醉。」
說著李恪朝他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道:「前日我剛回長安,昨日便在東市買了十個胡姬,全都是黃頭髮綠眼睛,妖里妖氣的,卻別有一番異域風味,據說床笫之歡也比關中女子更放得開,可惜歌舞有些差勁,咿咿呀呀的不知唱些什麼。賢弟只管來,這十個胡姬咱們兄弟對半分,奮起神勇攻城拔寨,管教她們知道我大唐男兒的雄風……」
李素眼皮抽搐幾下。
跟你說「風花雪月」是客氣話,你還真風花雪月上了?不怕被榨成人渣嗎?而且還是胡姬,擱在後世,那是世界級人渣。
「呃,殿下盛情心領了,我不太好這一口,十位胡姬還是殿下一人享用吧,這個……床笫征伐之道,宜精不宜多,殿下保重身子。」
李恪頓時露出失望之色:「幾年過去,賢弟還是一點沒變樣,果真便只守著尊夫人和我那位皇妹平淡度此一生不成?未免太過無趣了。」
李素笑道:「鐘鼎山林,各有天性,殿下吃起來像蜜糖的東西,說不定別人覺得你在吃屎,而且吃了好多……」
李恪:「……」
……
李素忙著應付諸皇子和權貴之時,晉王李治也在道觀內四處閒逛。
今晚東陽設宴,其實最大的主角便是李治,但是這個事實除了李素和東陽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包括李治本人在內。
李治年紀不大,對酒色的愛好也不大,少年心性,喜歡的獵奇和新鮮,酒色反而並不入他的眼,所以李治在酒宴上坐了一陣後便覺得有些枯燥無味,與那些權貴和皇兄皇弟們虛偽的寒暄客套更令他反感,於是找個了藉口離席,先在高台處興致勃勃看了一陣歌舞和絲竹奏樂,然後便繞過中庭,在道觀後院四處逛了起來。
李治與東陽並不太熟,李世民生的兒女太多,東陽只不過是宮女庶出的女兒,以她的性子,自然不會主動攀附身為嫡子的李治,而李治年紀幼小,對人情世故更是一竅不通,也沒想過主動認識一下這位頗富傳奇色彩的皇姐,這些年二人除了正式的場合外,私下裡基本沒有交集,一直到李素與東陽的關係漸漸明朗化以後,李治才開始正視這位皇姐。
李治對李素向來是很欣賞的,甚至帶了幾分崇拜,他一直覺得李素有種謫仙般的氣質,而且一身本事也是超凡脫俗,這樣一個有本事且性情恬淡的人,能看上自己這位皇姐,並且不惜冒著砍頭的風險也要死死捍衛二人的感情,李治終於對這位皇姐產生了一些好奇,他的邏輯很簡單,能被李素這種人看上的女子,一定有她的非凡之處。
所以李治接到東陽的邀請後,毫不猶豫地答應赴宴,而且非常鄭重其事地備好了重禮,以皇弟的身份提前兩個時辰到了道觀,先與皇姐見過禮之後,才規規矩矩地待在道觀內,盤坐在正殿的道君爺爺金身前打坐,一直到夜幕降臨,酒宴開始才起身。
酒宴雖然無聊,但道觀內的風景卻著實不錯,李治獨自一人閒逛了小半個時辰,將道觀內的風景看了個通透後,這才想起尋找李素。
不知為何,總覺得跟李素相處才有趣,滿堂盛宴,不如與知己共飲濁酒一盞。
正打算回到酒宴上找人,結果剛轉身便見不遠處的竹林邊緩緩走來一群人,幾名宦官打扮的人在前面舉著黃皮燈籠,後面跟著一個碩大的……球狀物體?
李治飛快眨了眨眼,直到那群人走近了才發現,這個球狀物體是他的皇兄,魏王李泰。
竹林小徑,路寬不過尺余,那個碩大的球狀物滾過去已然很勉強了,於是李治急忙避過一邊,待人群走近,李治朝李泰躬身一禮。
「雉奴見過皇兄。」
球狀物停止滾動,站在李治面前打量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冷。
「原來是雉奴,這麼晚了,你獨自一人在這裡作甚?」
李治笑道:「雉奴不勝酒力,出來透透氣,再說皇姐的道觀風景委實不錯,今夜不虛此行。」
李泰堆滿肥肉的臉上浮上一抹笑意:「確是不虛此行,不過我說的不是風景……雉奴啊,你我兄弟雖然都在長安皇城,但也有多年不曾來往了吧?上次見你還是在宮裡的上元夜宴上,記得數年以前,你還是那個喜歡哭鬧的孩子,動輒便在父皇面前哭著要母后,暴雨時天上打個雷都能把你嚇得一臉慘白,幾年過去,我的雉奴皇弟已長大成人,一表人才了。」
李治笑道:「雉奴年幼不懂事,教皇兄笑話了,現在打雷雉奴已不再害怕,倒是有了些長進。」
李泰哈哈大笑,笑聲里露出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李治確實不是當年那個毫無心機的小屁孩,聽著李泰的笑聲不太對,臉上的笑容頓時漸漸斂起。
李泰大笑幾聲後,搖著頭嘖嘖有聲:「倒真是長進了,不過……長進得還不夠。」
李治又露出了笑容,不過這次的笑容有些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