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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感動極了,——孫老神仙前世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呃,多謝程伯伯掛念小子,小子回去就試試。」李素急忙道謝。
程咬金哈哈笑道:「對,回去就試,多生男娃,你和婆姨還年輕,生七八個不成問題,再說你有這麼大的本事,將來為大唐立的功勞更多,陛下無法封賞你了,還可以封賞你的兒子們,到時候李家滿門的公啊侯啊,帶出去長安城遛一圈,哈,多威風!」
李素腦海里馬上浮現老公爺牽著一群小侯小伯兒子滿大街得意洋洋招搖過市的畫面……
不行了,太辣眼睛。
李素立馬做了一個決定,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張秘方燒了。
程咬金心滿意足地進了園子,李素仍站在門口接待應邀而來的文臣武將們。
上午時分,賓客們幾乎到齊了,眾人齊聚芙蓉園內的紫雲樓,李素宣布開宴,紫雲樓內頓時觥籌交錯,賓客喧譁,臨時從李治府上借來的歌舞伎和樂工班子也開始表演起來,樓內一片歡騰。
許明珠抱著女兒在樓上與權貴家的女眷們聚在一起,樓下則由李素一人招呼。
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不記得給那些叔叔伯伯們行了多少禮,李素只覺得頭暈目眩,而且腰酸背痛。
酒宴很熱鬧,散得也快,沒過多久,賓客們便自動三三兩兩聚作一堆,各自的小圈子馬上顯露出來。
依舊是文臣一堆,武將一堆,皇子們一堆,大家各自聚在一起,然後成群結隊離開紫雲樓,在偌大的芙蓉園裡遊園,泛舟。
直到這時,李素才算是忙完了接待工作,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打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一隻手忽然拽住了李素的胳膊,李素扭頭,原來是李治。
今日李治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神情有些傷感索然。
李素奇道:「晉王殿下,你怎麼了?」
李治搖搖頭:「子正兄無事了吧?可否陪治走一走?」
「好。」
……
大好春光,芙蓉園裡風景宜人,草長鶯飛萬物復甦之季,此情此景,正應與心愛的女子並肩而行,尋幽踏春,可李素卻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感覺有點怪怪的。
「臣觀殿下氣色不佳,是否有心事?」李素緩緩問道。
李治嘆道:「這幾日我一直在太極宮裡,陪在父皇的身旁……」
李素頓時明白李治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陛下他……身子可好些了?」李素試探問道。
李治搖頭:「不見好,太醫署的太醫們輪番診治,都說陛下積憂成疾,氣血滯塞,東征時故而憂憤過度,逆血傷肝,已傷及根本,恐不易愈。」
李素沉默許久,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殿下勸諫陛下多歇息,養護好身體,許多國事你可代你父皇處置,這大半年你奉旨監國,做得可圈可點,陛下對你必然放心的。」
李治搖頭道:「我惟願父皇趕緊好起來,哪怕我不當太子也行,自母后薨逝,父皇將我和小兕子親自帶在身邊撫育,別的皇子對父皇的孝順或許是虛情假意,但我對父皇的孝順之心卻是天日可鑑,皇位也好,名祿也好,在我眼裡,都不及父皇身子康健重要。」
眼眶漸漸泛紅,李治哽咽道:「有時候其實我也盼著當太子,可是我從來沒想過父皇這麼早離我而去,我希望的是父皇永遠照顧我和小兕子,永遠陪在我身邊,父皇永遠是皇帝,庇護著我和小兕子,父皇永遠不會老,而我,永遠長不大,父子就這樣活一輩子,挺好的……」
李素黯然嘆道:「生老病死,豈能盡如人願?殿下,如果註定無法改變的事情,你要學會接受它。」
李治泣道:「我知世間生老病死的規律,可我實在無法接受父皇的離開,我自小喪母,父皇若也離開我了,我從此便是孤兒了,那時我該怎麼辦?誰還能像父皇那樣呵護我,疼愛我?」
李素嘆道:「殿下,你是男人,終歸要長大的,既然是男人,就不應該想著誰來呵護你疼愛你,男人長大後不需要呵護了,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責任和擔當,尤其是你,殿下,你馬上就要當太子了,也就是說,大唐未來的皇帝也是你,你身負整個天下的生死,若是還存著誰來呵護你疼愛你的念頭,我勸殿下不如放棄當太子,莫害了天下人。」
李治使勁抽了抽鼻子,道:「子正兄金玉良言,治記住了。」
李素神情嚴肅道:「還有,我勸殿下最好快點振作起來,此時殿下正是傷懷之時,按說我不應該說煞風景的話,但我必須要說,雖然你如今離東宮太子的位置只差一步了,不過這個關鍵的時刻,你尤其要打起精神,千萬不可有半點疏忽,半點錯漏,否則便是功敗垂成的下場,尤其是魏王,你要密切注意他的舉動,這個關鍵的時刻,絕不能容許他上躥下跳,破壞咱們的大事,明白嗎?傷懷的情緒馬上收起來!」
李治狠狠擦了把眼淚,朝李素長揖一禮:「多謝子正兄提點,治受教了。」
李素盯著他的臉,良久,忽然露出一絲微笑:「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多久,陛下正式冊封你為大唐太子的旨意將會頒行天下,殿下,當初我答應全力輔佐你當上太子,這句話,我做到了,臣提前為殿下賀。」
李治深深地看著他,長長行了一禮:「治有今日之榮光,皆子正兄所賜,治多謝子正兄,此生我必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