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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多了程家酒宴時大開大闔的路數,老流氓灌了幾口酒就大喝「拿斧子來」,然後風捲殘雲般在院子裡開練,練到汗流浹背,酒勁散發之後,回到堂內繼續喝,喝多了繼續練……
李素覺得這才是純爺們該有的酒宴,至於長孫府上這種軟不拉嘰的遊戲,李素真沒興趣玩,況且……這個遊戲似乎有點危險,主要是別人比較危險。
當李素的第三支箭矢離壺口十萬八千里遠,反而不小心插到孔穎達的髮髻上後,一屋子長輩鐵青著臉,不約而同提議結束這個無聊的遊戲……
……
臉色赧然的李素坐回榻上,一臉歉意地朝孔穎達拱手,孔穎達哼哼兩聲,懶得跟他計較,長孫無忌卻笑得很開心,一雙狹細的雙眼不停在李素身上打量,看得李素渾身發毛。
李素參加長孫家的酒宴自然也不是為了吃喝,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酒宴進行到一半,賓主皆有幾分醉意了,孔穎達站在前堂正中,以極度誇張的動作和語調,大聲吟哦著屈原的《天問》,褚遂良迷迷糊糊耷拉著腦袋,手指不停在矮腳桌上虛畫著什麼。長孫無忌和魏徵最清醒,二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討論什麼軍國大事。
忽然,長孫無忌抬起頭,猛地吸了吸鼻子。
「咦?啥味道?好濃的花香味……月季?」
魏徵也抽了抽鼻子,點點頭:「不錯,月季香味,你家歌舞伎身上的味道?」
長孫無忌搖頭:「歌舞伎已退下,況且,就算她們在堂內,身上也沒有如此濃郁的香味……」
二人面面相覷,滿臉疑惑。
正在酸溜溜吟頌詩句的孔穎達,七八分醉意的褚遂良也聞到了味道,四人不約而同抽吸著鼻子,左邊一下,右邊一下,循著味道直往李素桌案前而來。
很誇張的畫面,李素瞬間只覺得被四隻搜爆犬包圍了,渾身有種被狗視眈眈的驚悚感……
最後,四雙疑惑的目光同時盯住忸怩不已的李素。
李素很痛快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往桌案上一放。
「四位伯伯莫聞了,芳香由它而來。」
長孫無忌挑了挑眉,率先將瓷瓶握在手裡,瓶口的木塞已揭開,一股濃郁的月季香味從瓶口幽幽而散,未多時,整個前堂都瀰漫著花香味。
前堂外恭敬候著的樂師,歌伎,舞伎等美女眼睛紛紛放光,貪婪地注視著長孫無忌手上的瓷瓶。
「李家娃子,此為何物?」長孫無忌捋須問道。
李素深沉地回道:「此物名曰香水,它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溫柔歲月』……」
四隻搜爆犬同時皺起了眉,一副被噁心到了的嫌棄表情,然後四人沒再搭理李素,端詳著瓷瓶,各自竊竊私語。
「是個好東西,太香了……」
「就是名字難聽了,哪個慫貨取的『溫柔歲月』,該被吊打……」
「嗯嗯,還不如直接叫香水。」
「行,此物就叫香水了。」
「……」
李素忽然感覺好心塞……
如此有詩意的名字,為何一次兩次就是用不出去呢?我也是大唐小才子來的。
良久,長孫無忌在眾人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忽然將瓷瓶收入自己懷中,此舉迎來一片懊悔又嫉妒的嘆氣聲。
「李家娃子,此物……又是你造出來的?」長孫無忌和顏悅色問道。
「是,小子無聊戲作,長孫伯伯見笑了。」
「每月所產幾何?」長孫無忌捋須,眼中閃爍著精光。
李素眨眼,二人目光對視,有種老狐狸惜小狐狸的惺惺之色。
「建作坊不難,只是需要大量的花,每月大約可產千百斤,若是花能多一些,產量還可以更高。」
長孫無忌眼中精光愈盛,捋須沉吟不語。
李素麵露難色,朝長孫無忌伸出手道:「長孫伯伯,適才小子不小心把塞子打開了,此物長孫伯伯能否還給小子?小子散宴後還想拜訪一下程伯伯……」
四人臉色齊變,同時發出一聲怒哼。
很好,看來老流氓平日裡把他們噁心得不輕。
「如此風雅妙物,找程知節那老貨,豈不是牛嚼牡丹,大煞風景?那老貨接在手裡怕是仰頭就喝下去了,這樣吧,香水由老夫與小娃子合夥幹了,建作坊我來,城內商鋪亦由我來,五五分帳便是。」褚遂良拂袖大聲道。
長孫無忌滿臉帶笑伸手一攔:「登善賢弟且慢,此物既出現在長孫府,老夫斷沒有讓它落入旁人之手的道理,香水一物,老夫與李家娃子合夥了。」
孔穎達和魏徵的神情也頗為心動,可惜他們一個是孔子的嫡系子孫,一個是名滿天下的清廉忠直諫臣,做買賣這種事傳出去對名聲不利,只好強忍不舍作壁上觀。
褚遂良急了,漲紅了臉與長孫無忌爭執起來,前堂內的融洽氣氛頓時一掃而空,二人臉紅脖子粗地吵了起來。
孔穎達和魏徵捋須微笑,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許久之後,李素忽然清咳幾聲,神情靦腆地道:「二位伯伯,小子沒說過要跟你們合夥呀……你們吵來吵去意義何在?」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呆住了,對視片刻,很有默契地同時彎下腰咳嗽起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少年城府
很沒面子,爭了半天,正主兒還沒表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