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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黯然揉著胳膊,唉聲嘆氣。
公主真的墮落了,以前多溫柔多客氣多白蓮花的一朵女子啊,現在居然學會動粗了……
東陽氣得臉頰通紅,恨恨地瞪著他:「你的人性剛才不是在發光麼?話剛落地就要我父皇題字,光輝哪去了?」
「剛熄了,不能一直發光吧,總有暗淡的時候,題個字而已,你氣啥?」李素很不可理解她的氣點在哪裡。
東陽嘆氣:「我真蠢,虧我還以為你真轉性了,轉眼就露出了本性,你就是個死要錢的性子,請我父皇題字也是為了錢。」
李素嚴肅地盯著她,正色道:「我不許你這麼侮辱自己……你不蠢,真的,要相信自己,你真的不蠢……又掐!又掐!沒完了是吧?」
吵了一陣,鬧了一陣,東陽有點累了,臉蛋紅撲撲的,呼吸有點急促。
二人又安靜下來,東陽坐在石頭上,嬌俏地白了他一眼:「明日我便進宮給父皇獻酒,題字的事想都別想了,真是的,以為父皇的字是那麼好要的,許多王公大臣想求都求不到呢。」
李素怔怔片刻,遲疑道:「題不了字?那我這酒豈不是……」
不經意看見東陽殺機畢露的目光,李素只好機智改口:「也得送!忠君之心,不求回報,嗯嗯……」
東陽嘆道:「每次跟你說話,總要窩一肚子火回去,李素,你這勉強也算本事吧?」
「謬讚了,真的謬讚了……」
……
說過笑過鬧過,二人又坐在河邊發呆,各自想著心事。
河邊蛙叫蟬鳴,給寧靜的下午添加了幾分生氣,也令二人之間那種莫名的氣氛變得愈發晦澀難言。
不知坐了多久,東陽抬頭看看天色,笑道:「不早了,侍衛們勸我外出最好不要超過一個時辰,他們跟在後面不放心,我……走啦。」
李素點點頭:「明日給你府上送酒去。」
「好,我一定嘗嘗你釀的酒。」
東陽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頭,嘴角抿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邁著輕快的步子,輕柔的香風拂過李素的鼻翼,伊人已漸行漸遠。
……
……
扈司戶的效率很快,生怕李素這個大齡男青年打光棍,從而變成大唐和諧社會的不穩定因素以及隱藏在人民內部的一顆毒瘤,沒過幾天便再次登門。
這次扈司戶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十里八鄉沒嫁的閨女都被他摸清了底細,進了門便受到李道正的熱情招待,扈司戶愈發眉飛色舞,煮酒論英雄般將附近鄉縣的閨女一個個拎出來說一遍。
「牛頭村陳家有個閨女,今年十四歲,正到了說婆家的年紀,生得頗為俊俏,就是骨盆子小了點,有點瘦……」
李道正如偉人揮斥方遒般狠狠一揚手:「這個不行,骨盆子小咋生娃,不行不行!」
「方莊劉家有個閨女,十三歲,骨盆大,絕對生男娃的相,不過壯得有點過分,而且長相……咳咳。」
李道正猶豫了一下,扭頭見一旁的李素臉色發青,心中一軟,有些遺憾地咂摸著嘴道:「這個……先放著,還有別家嗎?」
「有,涇陽縣裡有戶姓許的人家,家裡開商鋪,家產頗豐,閨女十四歲,相貌好,據說骨盆子也大,宜男旺夫之相,上門求親的人家很多,塗家沒輕易鬆口,只說再看看。李素這娃子長得俊,有本事有學問,還得過皇帝陛下親旨褒獎,而且你家也不差,若去求親,許家一定會答應,怕還會覺得他家高攀了……」
李道正很喜歡這種看似認真的恭維話,聞言笑得滿臉皺成了褶子,謙虛地擺著手:「可不敢這麼說,不敢這麼說,我家娃子還小,本事嘛……嗯,反正我沒誇過,誇他的都是別人。」
這話太得瑟,透著一股子矯情的低調,李素聽不下去了,起身打算溜出去。
「坐下!說你的事呢,想去哪裡?」李道正惡狠狠瞪著他,涉及到傳宗接代的大事,李道正態度很認真,而且也絕不允許別人不認真。
李素只好坐下。
思索半晌,李道正仿佛做了決定,一字一字說得很莊嚴:「那戶姓許的人家,還請大人幫忙試著打聽一下,看看他家滿不滿意,不在乎他家的家產,我家娃子掙錢的本事很高,他家那點還看不上眼,只求閨女懂事,能生養就好,聘禮什麼的都好說……」
扈司戶笑開了花,兩眼發亮,仿佛已預見李素和許家閨女成了親拜了堂,一夜之間抱了個大胖小子,而縣令大人交給他的人口業績又往前邁了一小步,雖然只是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
「一定一定,積陰德的好事,從來不推辭,這就幫你問問許家的意思,李家當家的靜候佳音。」扈司戶滿面春風地離開。
李素心中愈發沉重了。
腦海里浮現一道模糊的身影,離他似乎越來越遠。
他與她之間,仿佛橫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大家無可奈何地各自站在一端,能相見,卻走不進彼此的人生。
……
程咬金最近幾日有點倒霉。
自從上次喝了李素釀造的高度酒後,程咬金醉得很厲害,當時幹過的事情,幹了也就幹了,他沒覺得什麼不對,只不過現在是民風樸實的大唐貞觀,可謂君民魚水一家親的年代,一個幾乎人人都可稱君子的國度,出了程咬金這麼一號老流氓,借著喝醉酒公然在大街上摸年輕閨女的屁股,這事實在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