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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程咬金還不懷好意地瞥了李績一眼,目光很惡毒。
「噗——」
李績牛進達尉遲恭三人同時噴了。
「天下老實人何辜,竟被這老匹夫如此侮辱……」李績搖頭笑嘆道。
李素的表情愈發苦澀,他總算明白程咬金今日要見他的原因了,龍潭虎穴不是浪得虛名,李素覺得自己每次進程府都能遇到倒霉事。
「呃,程伯伯,功臣畫像雖是小子所諫,但如何排名次……小子可真的說不上話了,陛下乾綱獨斷,小子怎敢多言?」李素艱難地道。
程咬金哼了哼,道:「小娃子年歲漸長,性子倒變得畏縮了,莫非你還不知自己在陛下心裡的分量?如今你可是被陛下待之以國士,哪怕你說的話再離譜,陛下都會鄭重其事仔細思量,功臣畫像是你提出的,你編個理由,給老夫安排個好名次易如反掌。」
李素小心翼翼道:「不知程伯伯想排第幾名?」
程咬金瞥了眾人一眼,露出傲然之色,挺胸道:「第一鐵定是長孫老兒的,這個老夫有自知之明,就不跟他爭長短了,所以老夫便委屈一下,位列第二吧,這個名次想必亦是眾望所歸……」
話沒說完,李績尉遲恭二人頓時炸了,齊聲怒道:「老匹夫厚顏無恥!」
程咬金環眼圓睜,喝道:「不服氣便過來與老夫大戰三百回合!」
尉遲恭脾氣最暴躁,當即便怪叫一聲,怒道:「打便打!老夫生平殺敵無數,多殺一個不要臉的老貨有甚打緊。」
猝不及防間,二人又打了起來。
李素驚恐地看著前堂內的飛沙走石,一時間茫然無措。
旁邊的牛進達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子正莫怕,倆老匹夫向來不對付,見面胡亂找個理由便打起來,這些年我們都習以為常了。」
李素擦了擦額頭的汗,乾笑道:「叔伯們太奔放,小子跟不上長輩們的節奏,實在羞愧……」
牛進達嗤笑:「該羞愧的是他們,你羞啥?」
李素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道:「您幾位今日來程家,也跟程伯伯一個意思吧?牛伯伯若想爭個名次,小子過幾日進宮……」
話沒說完,牛進達搖了搖頭,斷然道:「老夫對功臣畫像殊無興趣,再說,當年跟隨陛下征戰的從龍功臣多矣,老夫或許還排不上號,今日老夫只是被懋功拉來看熱鬧的。」
李素頓時肅然起敬:「牛伯伯高風亮節,有儒將君子之風,晚輩心慕之。」
牛進達大笑道:「你小子這張嘴越來越油滑了,老夫缺你這晚輩一聲誇獎不成?這倆老貨打起來沒完沒了,此地不宜久留,沒事咱們就走吧,剛才程老匹夫說的話你就當放屁,如此大事豈有為難一個晚輩的道理,一把年紀了還不懂事,走,莫在烏煙瘴氣的地方待了。」
李素求之不得,聞言毫不猶豫地贊同。
堂內程咬金和尉遲恭二人打得昏天黑地渾然忘我,李素牛進達和李績三人招呼都沒打,大搖大擺便離開了程府。
……
出了程家門,沒多遠便是李績府邸,都是開國功臣,住的地方並不遠。
李素三人走了一會兒便進了李績的家門,李素先按禮數分別拜望了舅母等長輩,這才進了前堂,三人賓主而坐。
李績捋了捋青須,道:「子正,你牛伯伯不是外人,老夫便敞開說了,功臣畫像一事在長安城裡鬧出不小的動靜,尤其是有從龍之功的軍中將領,更是對功臣畫像分外眼紅,今日程老匹夫算是開了個頭,不過你萬莫蹚這渾水,這灘水深不可測,一不小心會罪人傷己,屆時得不償失。」
牛進達在一旁連連點頭贊同。
看著二人關懷的目光,李素心中感動,李績是自己的親舅舅,牛金達是自己的授冠人,二人對自己的關懷委實是真心實意,不摻半點虛假的。
「是,外甥謹記舅父大人教誨。」
李績看著他,笑道:「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未來的成就或許比老夫更高,咱們李家眼看要家族興旺世代公侯了,越是如此,子正你越要言行謹慎,不可輕易涉險,凡事求個穩妥,寧可退步妥協,亦不可冒進……」
李素笑著應是,心下有些奇怪,恐怕李績這番話不僅僅是指功臣畫像一事。
一旁的牛進達迅速與李績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道:「前陣監察御史馮渡被刺一案鬧得滿城風雨,因事涉儲君之爭,我等軍方老將俱未發一語,畢竟我們手握兵權,在軍中多少有些威望,若貿然插手必是帝王大忌,不過此案從頭到尾我們都看在眼裡,此案涉及晉王與魏王,恐怕與子正你也脫不了干係吧?」
李素一驚,這事他做得很隱秘,除了身邊極少數人外,別人斷無可能知道,實不知牛進達和李績是如何得知的。
見李素表情猶疑,李績笑道:「我與老牛皆是你最親近之人,今日堂內只有我們三人,你有何不敢承認的?」
李素咬了咬牙,索性痛快地道:「是的,此事是我所為……只不知二位長輩如何知道的?」
牛進達嘆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察覺你與晉王來往甚密,晉王年幼,在朝中素無根基,魏王勢大,朝中門卿如雲,甚至連長孫無忌都偏向魏王,晉王身陷命案,卻莫名其妙贏了魏王,而且連山東士族都出來為晉王擔保,若說晉王身後沒有高人指點布局,他怎麼可能從此案中脫身?更何況,此案過後,魏王被陛下罰閉門思過,晉王的地位卻一飛沖天,愈得陛下寵愛,二子奪嫡,晉王大獲全勝,背後必有高人,老夫與你舅父私下揣度,皆認為除了你,旁人不可能有如此手筆出奇制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