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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聞其詳。」
泉蓋蘇文目光閃動,輕聲道:「粟末部欺壓你們靺鞨六部多年了吧?以前粟末強大,你們弱小,而且粟末的背後還有唐國皇帝的支持,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唐國與我高句麗鏖戰,無暇他顧,尊使試想,沒了唐國支持的粟末部,算得什麼?不過是一條喪家無主的惡犬而已,除了虛張聲勢狂吠,還能怎樣?貴部首領若能聯絡靺鞨其餘的六部,合成聯盟,六軍變作一軍,朝南開拔,直取粟末部落,先把粟末部滅了……」
泉蓋蘇文說著,狠狠朝地圖上粟末部落紮營的位置擂了一拳,咚的一聲悶響,使者嚇了一跳,隨即臉孔迅速漲紅,鼻翼側張,兩眼通紅地注視著泉蓋蘇文落在地圖上的拳頭,那只有力的拳頭恰好砸在粟末部落的位置上。
良久,使者終於下定了決心,面朝泉蓋蘇文躬身行了一禮。
「尊貴的大莫離支殿下,我安車骨部願追隨高句麗起兵,盡發族中青壯子弟南下,助高句麗打敗唐國,不僅如此,近年來粟末部仗著唐國的支持,對我靺鞨六部多有欺壓,諸部首領早已深覺不滿,我部首領願聯絡其餘諸部子弟,我們六個部落聯合起來,先將粟末部滅了,然後引兵南下,與貴國大軍一同擊敗唐國。」使者站起來單手撫胸道。
泉蓋蘇文大笑,端起酒杯朝前一遞:「來,貴使滿飲此杯,預祝你我兩國同心協力,共擊外侮!」
第八百九十九章 親自上陣
安市城外。
唐軍仍在攻城。
這是第五次攻城了。
這幾日李世民和眾將用盡了辦法,還是無法攻破這座城池,傷亡越來越多,將士們的士氣也越來越低落,今日攻城連程咬金這位大將都親自上陣了,抄著一對宣花大板斧,精赤著上身,親衛們抬著雲梯,而他則哇呀呀呀地沖向城牆,李世民怎麼攔都沒能攔住他,眼睜睜看他衝出中軍陣,李世民無奈的同時也分外感動,心頭一股熱血湧上來,竟踹開了擂鼓的士卒,親自抄起鼓槌擂起了戰鼓。
就這樣皇帝親自擂鼓,大將親自衝鋒,久見頹靡的士氣在君臣賣命的鼓動下,終於漸漸高漲起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程咬金的身份和官爵,自然是不能親自上陣攻城的,太危險了,李世民需要的是胸有韜略,能指揮將士攻城拔寨的將軍主帥,而不是只憑著一股衝動徒逞勇武的蠻將。
然而這一次不同,隨著前四次攻城失敗,軍中士氣越來越低落,對君臣來說可不是好消息,本來就攻不下安市城,士氣低落的話,攻破城池的機率更渺茫,君臣急了,各種新鮮出爐的獎勵機制層層傳達,斬敵首級一人多少獎賞,斬五人多少獎賞,等於絲毫未經敵人同意,他們的腦袋已經被李世民公開賣出去了。
可是如此重力度的獎勵機制仍沒有太大的作用,北方的天氣寒冷,最近幾日大雪不斷,幾次攻城增加無數傷亡,卻完全看不到破城的希望,任何人都不會太熱情的。
這種情況下,程咬金不得不光著膀子親自上了,李世民明白程咬金的用意,他是想用自己的親力親為來激勵軍心,而李世民此刻也確實需要一個人來幫他振奮軍心,於是攔了程咬金一陣後還是隨他去了。
唐軍繼續攻城,當所有的辦法全都試過,並且不管用之後,唯一能做的便是強行攻城了。
用牙咬,用刀劈,用命拼。
走不了捷徑,便只有硬對硬的拼命了,大唐王師這些年縱橫天下,無往不利,靠的便是將士們的這股血性,和開疆拓土的雄心。
程咬金也豁出命去了。
一個近五十歲的老頭,光著膀子掄著斧子,哇呀呀呀沖向城牆,親衛們前面高舉盾牌,擋開射向程咬金的冷箭,後面的親衛則扛著雲梯,待程咬金衝到城牆根下,雲梯狠狠往城樓箭垛上一架,雲梯頂端的鐵爪深深地扎進城牆上的石縫裡,程咬金一手舉著斧子,另一手攀著雲梯,赤紅著雙眼吭哧喘著粗氣往上爬。
一根粗大的滾木從城頭上朝他頭頂砸下,程咬金大怒,一斧便將滾木撞開,然後繼續攀爬。
中軍陣內,李世民熱血沸騰,擂鼓的節奏愈發急促,鼓槌雨點般落在鼓面上,震得人心動盪激昂,無數唐軍將士潮水般撲向城牆,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拋石車上的巨石和震天雷也不要命似的往城頭上扔去。
程咬金掄著斧子仍在往上攀爬,過了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再加上年紀也大了,爬到一半時覺得有些吃力,城頭上的滾木和石頭扔源源不斷地朝他頭上扔下,氣得程咬金哇哇大叫,揚起斧子指著城頭,怒道:「狗雜碎,待俺爬上去,非把你們一個個剮碎了餵狗!告訴你們的城主楊萬春,我大唐王師……」
話沒說完,城頭上忽然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砸下,這塊石頭顯然是守軍精心挑選的,三人合力才能抬起,吃力地抬到箭垛邊狠狠往下一推。
正在雲梯上罵街的程咬金仰頭見上方一個巨大的陰影正飛速朝他接近,程咬金神情一變,頓覺不妙,然而石頭落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程咬金只能下意識地揮舞著斧子狠狠砸上去。
砰的一聲巨響,斧子並未撼動巨石分毫,程咬金的身軀如斷線的風箏,從雲梯中部掉落城牆根下。
身軀剛剛掉下去,城頭上的守軍約莫看出程咬金是唐軍里的大人物,竟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一根根滾木緊接著朝城牆根下的程咬金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