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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擋住了匕首,劉平方覺後怕,額頭已滿是冷汗,此刻他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前面的一切可以說是侯方氏在做戲,但劉平從擋住侯方氏匕首的力道上能感覺到,那刺向侯傑的一刀,委實用了十成十的勁道,沒有半點作假。
額頭上的冷汗都來不及擦,劉平第一眼便望向侯傑,只見侯傑臉色蒼白,和他一樣也是滿頭大汗,劉平馬上朝他投去一記疑惑的眼神,——下手這麼狠,你個倒霉孩子到底是她親生的嗎?充話費送的也不至於這麼不珍惜吧……
……
安平侯府門前熱鬧非凡,李素也沒閒著。
一大清早村里便來了一位宦官,傳李世民的旨意,召李素進宮奏對。
李素不敢怠慢,急忙穿戴整齊後,隨著宦官一同往長安城行去。
兩個時辰後,大約晌午時分,李素已在太極宮甘露殿坐定。
李世民私下召見臣子的時候,穿著都很隨便,今日他穿了一身黑色圓領寬袍,頭未著冠,頭髮略見散亂,隨便在頭頂挽了一個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住,看起來頗得魏晉狂士之風采,傳說李世民是王羲之的腦殘粉,看來這位迷弟很稱職,不僅模仿偶像的字,連不羈的做派都模仿了。
端坐側位,李素小心地看了看李世民的臉色,見他表情正常,也不知是喜是怒,李素不由愈發謹慎了。
今日還好,李世民沒有設宴,李素麵前只有一盞清茶,飄散著淡淡的茶香,李素不用看,聞一聞就知道,面前的茶還是他進貢給太極宮的。
進殿半天了,李世民還是沒說話,反而端著茶盞淺淺地啜著,每啜一口便燙得齜牙咧嘴,發出長長的滿足的嘆息,模樣非常享受。
良久,李世民擱下茶盞,笑道:「這茶果真是個好東西,雖說比不得大唐繁瑣複雜的烹茶之道,但貴在簡潔淡雅,品之猶覺回味悠長,如飲今生。」
李素急忙陪笑:「陛下喜歡就好,臣的榮幸,明日臣再送幾十斤來。」
李世民笑道:「年紀越長,越來越懂事了,朕甚慰。」
「陛下謬讚,臣汗顏。」
「非謬讚,除了上次關於真臘稻種之事,朕很少聽到你闖禍了,看來確實是懂事了,認真說來,真臘稻種其實也不算闖禍,反而是立功,為我大唐立下的大功,農學的房子已經蓋好,朕在農學外劃了幾百畝地,專門種植真臘稻,還有西域,高句麗的一些農作物,甚至包括吐蕃的青稞都種了一些,眼下農學百廢待興,農學到現在仍未設監正,只任了一位少監,名叫李義府……」
李素聞言猛地一驚。
李義府!這位可是有名的大奸臣,居然跑到農學當少監去了?
李世民沒察覺李素的吃驚,自顧道:「這個李義府,本是崇賢館直學士,崇賢館隸屬東宮,掌經籍圖書,教授諸生之責,李義府的學問不錯,但一直不曾被重用,這次設了農學,朕思量著不妨讓他試試,不過農學事大,不知他將如何施為,所以也不敢讓他獨掌,所以只將他任為少監,算是留了一步餘地吧……」
說著李世民抬眼看著他,笑道:「農學監正之職空懸,這真臘稻種之事本是你一手促成,更何況你這麼久沒闖過禍了,看來比當年穩重多了,朕在想,要不要乾脆讓你來當這個農學的監正?」
李素一驚,毫不猶豫地決定拒絕。
引進真臘稻種沒問題,動點小心思,玩點小聰明,可若讓他負責具體的事務,李素可不願答應,又苦又累且不說,農學是個慢工出細活的地方,三五年出不了成績很正常,那時皇帝催,宰相催,苦了累了還兩頭不討好,更何況,那位少監還是一個有名的大奸臣,雖然不怕他,也有把握能把他壓得死死的,但李素實在不願意整天跟別人鬥心眼,太無趣了。
「陛下,臣……恐怕不太合適,還請陛下收回成命。」李素趕緊道。
李世民挑了挑眉:「為何不合適?你也是農戶出身,種田務農之事對你來說應是駕輕就熟,何以言拒?」
李素嘆道:「臣雖是農戶出身,但不是真正的農戶呀,從小臣的父親便沒讓我做過農活,臣對種田務農一竅不通,再說臣雖然不闖禍了,但懶惰的毛病卻一點沒改,反而變本加厲,農學事關社稷興亡,若交到臣這麼一個懶散之人的手裡,陛下您覺得合適麼?」
李世民一臉怒其不爭地瞪著他:「知道自己懶,就不能學著勤快些嗎?」
李素眨巴著無辜的眼睛:「陛下,本性難移呀,您能想像臣有一天變成勤勤懇懇,忙碌奔波的模樣麼?」
李世民愣了片刻,看表情居然真的在想像李素勤奮時的樣子,隨即李世民狠狠甩了甩頭,把腦海中那幅怪異的畫面強行抹去。
變勤快的李素,還叫李素麼?鬼上身了好吧。
悻悻一哼,李世民使勁指了指李素,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口,李素猜測,應該不是想誇他。
「農學的事先放著吧,不過設農學因你而起,你也不能完全不聞不問,李義府日後若有什麼疑難之處,朕會讓他來找你,你也幫著出出主意。」
李素急忙恭謹地答應了。
這個安排就舒服多了,說白了其實就是「農學顧問」,顧而不問,出了事也不用擔責任,典型的閒職,這個不錯,李素能接受。
說完了農學的事,李世民再次沉默了,端起了面前的茶盞,慢悠悠地開始品茶,一臉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