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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硯背後的長孫家終究被李素深深忌憚著,若楊硯要不到錢,走投無路之下求助長孫無忌,以長孫無忌目前對李素的心思,必然會給他撥來一大筆錢,但是這個人情卻永遠欠下了,而且欠下人情的不是火器局,是他李素。
長孫無忌的人情不好欠啊,萬一哪天忽然對他說,我想與陛下開個玩笑,給我一顆震天雷,我扔他寢宮裡嚇一嚇他……李素是給呢,還是給呢?
……
火器局監正大人只好親自出馬要錢了。
精神抖擻準備出征與人鬥智鬥勇之前,李素打定了主意——要來的錢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貪兩成,算是獎勵自己的勞苦功高。
第一次登戶部的門,李素表現得很隨和,穿得也很隨和,沒帶任何隨從,一匹馬,一個人,一塊腰牌,簡簡單單到了戶部官衙前,進門只找度支司。
度支司是戶部下屬司局,最大的官是郎中,來之前打聽清楚了,郎中姓吳,名扶風,給不給錢只由他說了算。
第一次登門便嘗到了坐冷板凳的滋味,許敬宗沒說錯,度支司對火器局很冷淡,不止是火器局,只要是登門來要錢的,度支司都冷淡,問題是度支司這種衙門,不來要錢平日裡誰願踏進一步?於是裡面從差役到文吏,人人板著一張臉,活似來訪的客人欠了他們八百貫錢似的。
李素覺得他們搞反了,度支司才是欠錢的一方好不好……
很新奇的經歷,從來到大唐到今天,李素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冷淡對待。
前堂偏房裡坐了一個上午,吳郎中根本沒露面,下面的差役更是連一杯涼水都欠奉,就把李素孤零零扔在屋子裡不聞不問。
李素笑得很甜,沒關係,自己是縣子,是監正,涵養這東西如何體現?就是在這種時候。
終於到了晌午時分,李素發現自己餓了。
人在飢餓的時候,涵養這東西似乎沒了作用。
忍著怒火走出屋子,順手拽住一名路過的差役。
「你們吳郎中呢?」
差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淺緋色的官服,嗯,撐死了五品官,於是底氣頓時足了。
使勁掙脫李素的手,差役不耐煩地冷哼:「郎中大人無暇,這位上官明日再來吧。」
李素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明日我能見到吳郎中嗎?」
「或許能,或許不能,郎中大人每日見那麼多官兒,說不準哪天才能輪到你。」
李素怒了,小小度支司里都是些什麼東西,連個差役都敢對他如此說話。
毫無預兆的,李素一腳狠狠踹出,差役猝不及防被踹得後退幾步,收不住勢一屁股坐倒,愣了一下後猛地跳了起來,臉氣得通紅指著李素,又不敢還手,怒道:「你怎打人?」
「再問一次,明日我能見到吳郎中嗎?」李素再次重複問道。
「小人不知!」
李素轉身緩緩環視度支司,忽然哈哈一笑:「好,度支司,有點意思,我下午再來!」
……
滿腹怒火出了度支司,李素正待騎馬回火器局,忽聽身後一聲熟悉的怪笑:「哇哈哈哈哈,賢弟哪裡跑,遇上是緣分,與哥哥我青樓喝酒去!」
李素回頭,卻見一群穿著五顏六色華袍麗裝的年輕人騎著馬,為首一人正是程處默。
沒等回過神,程處默便飛快下馬,勾住李素的脖子耍猴似的圍著人群邊沿遊走。
「這是俺老程的兄弟,涇陽縣子李素,非常有本事,想必大家都聽過他的名號,來,都認識認識。」
眾人明顯是紈絝子弟,原本見李素穿著緋色官袍有些不屑,聽程處默介紹後卻紛紛下馬,尚算客氣地拱手施禮。
程處默也很盡責地一個個介紹:「哈哈,這是褒國公段家的老二,段瓚,這是鄂國公尉遲家的老大,尉遲寶林,這是房相家的老二房遺愛,這是個要飯的……咦?你是誰?哦,這個要飯的我不認識。」
扔了一文錢,小乞丐飛快跑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欠債還錢
盤腿坐在長安西城一家青樓的偏廳里,面前的矮腳桌上擺滿了美食,兩名美貌姑娘一左一右將李素架在中間,一個給他布菜,一個給他斟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李素有點鬱悶兮……
很莫名其妙啊,剛才一肚子怒火準備回火器局發一支穿雲箭,然後等著千軍萬馬來相見,把度支司那個狗屁郎中揍得連他爹都不認識,可是現在怎麼突然坐在青樓里陪著一群紈絝子弟喝酒了?
大廳中間,十餘名麗裝美女伴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舞姿婀娜,曲線窈窕,比起程咬金跳大神般的亂扭屁股賞心悅目無數倍。
以程處默為首的紈絝子弟坐沒坐相,連吃豆腐都沒個吃相,大庭廣眾之下一個個把手伸進旁邊美女的衣襟里又掏又摸,非常的傷風敗俗,李素不太適應,想走,想叫人去打架……
「賢弟怎麼回事?大家今日放浪形骸,心中著實高興,你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可不對,來,罰酒三杯!」
喝得滿面醺紅的程處默不由分說捏住李素的下巴,抄起酒盞往他嘴裡灌,一副金蓮給大郎灌藥的架勢,李素大驚,冰涼的酒汁入喉,發現味道很淡,而且很冰,原來不是五步倒,而是冰鎮過的葡萄釀。
葡萄釀沒事,李素很痛快地幹了三杯。
喝過之後,李素抬眼掃了一下廳里這國公那國公的紈絝子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