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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滯的意思,是不是香水純利不升反降了?」李素問道。
許敬山接過話道:「降倒是沒降,但也沒升,大抵跟去年差不多的水平,其實任何一門買賣,每年都能賺同樣多的錢也算是不錯了,不過賢婿的香水不一樣,它是個金貴又稀奇的東西,長安城大戶人家的婦人都喜歡,而且它和烈酒一樣是個消耗品,用完了還要再買的,咱們的香水作坊使足了力氣不斷擴產,從去年起便能滿足長安婦人的需求了,咱們負責生產,長孫家負責運營,按說接下來便要向關中地區鋪開局面,像程家一樣將買賣做大做強,可是長孫家卻一直沒有動靜,他們似乎並不打算將香水買賣鋪展到長安以外的地方,擴張的事情從去年開始便莫名停了下來……」
許敬山說得很仔細,語氣有些遺憾,對長孫家的態度很費解。
李素想了想,道:「是否因為咱們香水作坊的產量不足以將它鋪展到長安城以外的地方?」
許敬山搖頭:「產量可以滿足,香水是個金貴東西,尋常百姓人家用不起,買咱們香水的大多是豪門大戶里的婦人女眷,而且用的量也並不多,咱們作坊早就在幾年前包下了好幾座荒山野地,專門用來種花,每年能收上來的各種花加起來上萬斤,保證香水產量不成問題,問題在於,長孫家毫無進取之心,他們似乎對香水的純利並不在乎,今年開春以後,作坊里第一次出現了香水積壓,積壓的不多,才幾百斤,可這個勢頭不對,如此稀罕且金貴的東西,長安以外的州府大戶多的是婦人願意買,可長孫家不將買賣鋪開,別人縱有錢也無濟於事……」
李素點點頭,他大致明白原因了。
簡單的說,生意合伙人之間出現了矛盾,古往今來最難做的就是合夥買賣,在合夥買賣里,一旦出現矛盾,勢必會影響生意,更甚者,直接一拍兩散,生意關門。
長孫家如今的表現,大抵便是這個意思。當初因為東宮太子之爭,李素輔佐晉王,長孫無忌輔佐魏王,本來良好的關係因為政治傾向不同,而不得不變成對立,從那以後,李素與長孫無忌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了,仇敵倒也談不上,二人甚至從未有過正面交鋒,不過多少已有了芥蒂怨恚。
未來隨著局勢的更加明朗化,李素和長孫無忌分屬晉王和魏王兩個陣營,對立也將愈發激烈,就算李治當上了太子,長孫無忌也不會停止與李素的敵對,甚至,他對李治都會仍然保持敵對態度。
既然站了隊,就沒有半途更改的道理,尤其是作為一國宰相,他的威嚴公信比性命更重要,更何況李治和長孫無忌身後所代表的階級利益不一樣,李治身後是山東士族,而長孫無忌身後是關隴門閥,這個矛盾是尖銳且不可調和的。
許敬山只是商賈,他的認識層面並沒有上升到政治高度,所以對長孫家在商業上的故步自封頗為不解,但李素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李家與長孫家已經分道而馳,漸行漸遠了,當初所謂的香水合夥買賣,兩家看重的都不是賺錢,這個買賣說穿了只是兩家相互緊密聯繫的一根紐帶,代表著兩家在形式上有著共同的利益,如今物是人非,大家追求的利益不一樣了,所以這香水買賣註定了要走下坡路,無關商業,真正的原因在政治。
「丈人,明珠最近在家休養身子,我李家名下的幾個買賣便煩請丈人代勞操持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交給丈人小婿很放心,當然,說是一家人,帳目分潤之類的事情也要有個章程,具體如何分潤,明珠會與丈人共同商議而定……」李素沉吟許久,緩緩提出了這個建議。
許敬山咧嘴笑開了花,連連點頭不已。
李素又思索了片刻,道:「至於香水買賣這頭,暫時減產吧,不要跟長孫家溝通什麼,更不要勸長孫家擴充,裡面的原因有點複雜,回頭小婿再慢慢向丈人解釋,從現在起,咱家香水作坊的產量大抵滿足長安城的供給就可以,一切等待新的轉機出現再做安排。」
「新的轉機?」許敬山茫然。
李素笑了笑,這事就無法解釋了,新的轉機屬於朝堂事,比如……當東宮太子的人選正式塵埃落定,聖旨頒布天下後,李素很想知道長孫無忌會不會改變態度,而長孫無忌的態度,也決定了李素日後如何對待長孫無忌的態度。
……
深夜,李家後院,粉帳香暖,雲雨即收,一截玉藕般的手臂無力地露出床榻外,春光乍泄三分。
「妾身快死了……」許明珠喘息呢喃,俏臉和身軀都布滿了細細的晶瑩的汗珠。
「容夫人休息片刻,咱們重整旗鼓再戰一回……」李素笑著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夫君真是……征戰大半年,未嘗聞過葷味了吧?」許明珠眼波一轉,似嗔似羞地白了他一眼。
李素伸出了雙手,熱情地引見:「來來來,夫人容我介紹一下,在外戎馬征戰的日子裡,這兩位是我的妾室,這位是二夫人,那位是三夫人,來,夫人與兩位姐妹見個禮,以後大家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了……」
許明珠噗嗤一聲笑了,然後捶了他一記。
「夫君又不正經了,聽說夫君這次征戰高句麗也並不寂寞呢,大軍還未過國境,夫君便收服了一位女刺客在身邊服侍,夫君的衣食住行全由這位女子服侍,後來這位女刺客莫名成了高句麗的公主,聽說此女國色天香,夫君為何沒染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