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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跑,簡直是說笑了,自己二人兩條腿,別人騎著馬,此地又是一望無垠的田野,哪裡跑得掉?
「老五……」李道正盯著為首那名騎士,忽然開口淡淡地喚道。
「老爺。」
「奪兵器,擒賊擒王!」李道正忽然暴喝。
話音落,方老五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下意識的便將李道正的話當成了命令,狠狠一踢馬腹,朝為首的騎士衝去。
為首的騎士一驚,揚起手中的鐵鏜,迎面便朝方老五狠狠掃去。
誰知一掃之下竟落了空,離他尚距半丈距離時,方老五馬頭一撥,忽然換了攻擊目標,身子從馬背上騰空而起,飛起一腳朝旁邊一名騎士踹去。
這一腳踹得紮實,旁邊那名騎士連舉臂格擋都來不及,便被方老五踹下了馬,方老五隨之也落了地,趁著那名摔下馬的騎士七葷八素之時,方老五上前將他手中的一根節棍搶在手裡,節棍剛入手,便聽後面有馬蹄聲,方老五頭也不回,隨即一棍狠狠朝後面揮去,這一棍沒掃到人,卻正好擊中了馬頭,馬兒被擊中了頭,痛得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甩落在地,然後頭也不回地慘嘶著跑遠。
一系列的動作說來話長,然而連起來卻只發生在兩個呼吸間。
為首的騎士這時終於收起了輕視之心,他發現面前這個老兵很不好對付,是個經歷過無數次殺陣的狠角色,對陣經驗無比豐富,剛接陣沒多久,自己這邊便栽了三個人,太平村李家……原來竟臥虎藏龍啊!
「一起上,圍而剿之!」為首的騎士面露狠厲之色,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十名騎士很快圍了上來,將方老五圍在中間。
仍和剛才的變陣一樣,其餘的十來人則策馬朝李道正衝去,這是他們今日真正的目標,絕不能放過!
第五百二十九章 忠義之士
獨木難撐大廈之傾。
這是方老五此刻最直觀的感受。
獨自一人戰二十餘人,而且還要保護李道正的安危,令方老五深覺束縛,本來已經很吃力了,還要分散出精力時刻注意李道正那邊的情勢。
看到自己被敵人包圍,而另外十餘騎沖向李道正,方老五頓時悽厲大吼起來,包圍他的敵人不為所動,節棍和鐵鏜狠狠朝他劈下,方老五閃身避讓,然而還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不少下,後背,胳膊,額頭火辣辣的痛,身形也不自禁的踉蹌退後幾下才站穩。
額頭伴隨著刺痛,有股溫熱的東西緩緩地延著臉頰蜿蜒而下,漸漸地,那股溫熱的東西流到眼皮上,遮擋了視線,觸目所及的一切都變成了血紅,仿佛天地間被罩上了一層鮮紅的紗縵。
方老五匆匆一擦,一手的鮮血,眼睛卻仍狠狠地盯著包圍他的敵人,滿臉的鮮血再加上狠厲的眼神,如同從地底深處殺出來的凶神一般,連敵人都不由覺得心神一窒,一股深深的恐懼油然而生。
看到另一撥敵人策馬離李道正越來越近,方老五厲吼一聲,手裡的節棍忽然出手朝正面的敵人擊去,對方急忙舉起兵器一擋,一擋之下卻落了空,方老五手裡的節棍仿佛有靈性一般,即將落下之時忽然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轉了方向,反而落向了身後一名騎士的馬頭上,聲東擊西的招式套路玩得非常嫻熟。
這一招果然奏了效,身後的騎士完全沒有提防,被方老五擊中馬頭後,馬兒痛得長嘶一聲,瘋了似的把背上的騎士甩下來,然後猛地往前一衝,前方好幾名騎士的馬被負痛的馬兒沖得七零八落,保齡球似的衝垮了一大截,包圍圈也因此而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方老五搶過一匹馬騎上去,瞅准了時機衝出了包圍圈,發了瘋似的策馬朝李道正衝去。
兩次包圍,被方老五兩次擊破,敵人不由有些膽寒,面面相覷間,露出一股畏懼之色。
方老五不管身後敵人的狂追,策著馬瘋狂地沖向已漸被包圍的李道正。
看著敵人朝李道正揚起了兵器,方老五大吼,節棍脫手飛出砸向敵人,隨即身子從馬背上騰空,像一隻下山的猛虎,咆哮著撲向其中一個敵人,二人扭成一團重重摔落在地,「噗」的一聲悶響,方老五後背落地,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翻湧,內臟痛得仿佛無數支鋼陣在扎一樣,耳朵嗡嗡作響,周圍的喊殺,嘶鳴聲變得遙遠而模糊,這一下差點令他背過氣去。
敵人沒管方老五的反應,一支鐵鏜狠狠朝李道正的後背擊去,方老五此時視覺和聽覺已有些昏昏噩噩,然而還是看見了那支鐵鏜,於是不假思索下意識地猛然竄起,將李道正狠狠一推,那支鐵鏜狠狠砸在方老五的肩頭,喀嚓一聲脆響,他的左臂軟耷耷地垂了下來,顯然已折了。
捨生忘死保護李道正這一幕,看得為首的騎士都暗暗心驚,拋卻此時互相敵對的立場,連他都不得不在心底里暗贊一句「忠義之士」。
讚嘆歸讚嘆,雙方敵對的立場無法改變,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下去。
方老五已累得沒有力氣了,左臂軟軟地垂著,完全沒了知覺,扭頭看了李道正一眼,目光里充滿了無法保全他的歉疚,無聲地慘笑過後,方老五回過頭,充血的眼睛布滿了臨死前的瘋狂。
「今日我已懷必死之志,爾等且張狂,過不多時,我家侯爺殺到,定將爾等一一誅除為我報仇,老子一條命賺你們二十條,夠本了!」方老五嘶啞著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