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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陸陽紅著眼掀起眼帘看向他,「我不是想要你原諒我,但我這些年真的拿你當好哥們……」
「都過去了。」
顧忱冷聲打斷,「就這樣吧。」
話畢,他頭也不回。
酒店房門「咔噠」一聲合上。
一口氣走回到車上,顧忱覺得胸口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將車子開上酒店邊上臨湖的一條綠道,打開車窗,夏夜裡的風嘩啦啦一下子都灌進來,讓他稍微舒服了一些。
街道兩邊的路燈齊刷刷地往後,枝葉繁茂的樹木將杏黃的光線映得光影斑駁。
回家的道路似乎一切如常,但他心裡清楚的認識到,從此,他的路上,不會再有秦陸陽了。
想來有些諷刺。
之前沈意眠和辛歆鬧掰的時候,他曾經理性地勸過她。
他也知道,人生的道路上有很多人來了又走,這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成長課題。
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他卻依然覺得難以接受。
二十多年的交情,如今這樣收場。
秦陸陽真的是沒有選擇嗎?
不,他只是選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他只是選擇了拋棄朋友而已。
第二天一早,顧氏錯失與Lavie合作良機的信息就在圈內傳來,顧氏股份開盤就暴跌了20%。
與此同時,顧鑫年也從江臨緊急飛往了陸北。
他臉色鐵青地進入總裁辦時,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地僵直站立,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就連一向淡定的簡玟希也猶豫了很久,才戰戰兢兢地端了茶進去。
她剛剛進門,顧鑫年果然面色不悅地沉聲道:「不用了,你先出去。」
簡玟希連忙點頭退了出去,暗中覺得這次可能真的大事不妙。
就連高泓也被攔在了辦公室外,告誡他原地待命。
辦公室內,顧鑫年望著顧忱長嘆一聲:「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這個項目風險很大,你又是怎麼跟我說的?董事會的那些人一早就跑到我那去鬧,你讓我怎麼跟他們交代?」
「這兩年集團投了多少錢在這個項目上面你不是不知道,興元建設那邊都已經談好了,人家恨不得地基都要做了,現在來這麼一出?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見王總了!」
顧忱一句解釋也沒有,只說:「我這邊正在調查,等今天資料收齊,我明天一早飛美國,親自去找Lavie的人。」
「不用了。」
顧鑫年沉著臉往沙發背上一靠,「這件事的後續,你不用管了。」
顧忱怔了一下抬頭,「什麼意思?」
顧鑫年的語氣稍稍軟下來一些,甚至有些語重心長:「昨晚老何他們找到我,就連季老爺子也驚動了。這件項目是你當時在董事會提出來的,也是由你負責,現在出了這事,我總得表個態,給他們個交代。」
他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不瞞你說,他們私下已經提出要在董事會上彈劾你,但我不想事情鬧得這麼尷尬,我們私下裡解決更好。」
顧忱慢慢讀出了他的畫外音,輕輕扯了扯唇角,「您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面對他的直接,顧鑫年面露些許尷尬,「你哥過幾天就會過來,你跟他交接一下,然後休息一段時間,去看看你媽,或者出去旅個游什麼的也行。等你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顧氏這麼大,總會有你發光發熱的地方,你說對不對?」
顧忱緊抿著嘴唇半晌,開口道:「我承認這個項目我搞砸了,但我這些年所做的難道就什麼都不算了嗎?當初在建設您讓我來陸北開拓市場,我沒有說什麼。現在您一句話又讓我離開陸北,您把我當什麼?」
這些年,顧鑫年從來沒有見過顧忱這樣「頂撞」他。
他覺得這個兒子一向性格溫吞,即使有什麼不滿也都憋在心裡。
以前他總是怪他不跟自己交流,現在聽到他這麼直接的反應,又隱隱覺得有些惱火。
終究不是親兒子,好像顧忱不管怎麼做,他都覺得差點什麼。
「我現在是就事論事,又不是針對你一個人。你工作這麼多年應該明白,我們在這個位置上,都是以結果為導向。是,你之前是做得好,但你要知道,錯誤往往比成就更可怕。」
「再說了,現在不比以前了,顧氏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董事會要追究責任,這件事你不負責,難道要你下面那些人負責嗎?你現在好聚好散,我還能跟公司說說把項目組的人調到其他部門,你要是繼續跟他們僵持……」
顧鑫年像是故意頓了頓,「他們就只能跟著你一起受罪,你明不明白?」
顧忱當然明白。
現在公司不僅要清剿他,還要把他下面那一幫得力幹將都打散。
而且顧均這人一向多疑,從來不喜歡用自己信不過的人,不可能還留著他的班底。
他不想他們因為自己而丟了工作,還莫名其妙地背上一個「工作能力不達標」的辭退理由,影響將來的仕途。
目前來看,他離開顧氏地產的事情已經沒有轉機。
這些年,他頭一次感覺到深深的無力,甚至開始懷疑,當初答應來陸北的決定是否正確。
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走錯了?
顧鑫年離開不久,靳嫻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你別怪你爸,他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你多理解理解。沒事的,你爸說,等你回來了就再跟你找個位置,只不過是不待在地產而已,你也不用太焦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