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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顧忱突發急性闌尾炎,進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直到出了院,陳弈川才無意中從高泓那裡得知他生病的事,當天就到他家登門拜訪。
因為術後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顧忱這幾天都在家裡辦公。
陳弈川到的時候,他人在沙發上半躺著,手裡卻還拿著電腦在連線視頻會議。
等他忙完,陳弈川才抱怨道:「你也真是,都不告訴我。」
「闌尾炎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緊張什麼。」
顧忱收起電腦準備給他倒茶,陳弈川見狀立馬攔下,「行了行了,我自己來。」
他起身往廚房走,路過書房邊的走廊時,突然發現之前那張「顧盼」旁邊又並排掛了一副畫。
遠遠看去,他就覺得那張畫有些眼熟。
從廚房倒了茶出來,陳弈川忍不住走到畫前去看。
「忱哥,這畫你新買的?叫什麼?」
他求證般地朝顧忱望去。
顧忱轉頭朝他那邊看了一眼,雲淡風輕道:「別人送的,叫流連。」
陳弈川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幅畫,又看看顧忱。
顧盼流連。
原來,那個「不知名的畫家」就是沈意眠啊。
他還記得之前寒假的時候,那小姑娘每天中午都在貫穿著冷風的教室里畫這幅畫,神情比上他課時還認真。
他當時還開玩笑地說讓她把這幅畫送給他來著,結果那丫頭每次看他靠近那幅畫就像看賊一樣,像是生怕他趁她不注意就搶了去。
原來,是留給這個人的。
陳弈川不動聲色地走回客廳,在顧忱身邊坐下,玩笑似的說:「那畫我挺喜歡的,能不能送我?」
顧忱略微嫌棄地抬眼看向他,「你來我家探病,還想順個東西走?」
陳弈川憋著笑道:「嗯。行不行?大哥。」
他這位朋友一向為人大方,對朋友更是慷慨。
按照以往,只要是他喜歡顧忱的什麼東西,就算他不說,顧忱也會主動提出送給他。
價值七八位數的名畫,之前顧忱也是眼睛眨也不眨地送了他兩幅。
可這一次,他卻少有地果斷拒絕:「不行。別人送的東西,我沒有轉送的習慣。」
「哦……」
陳弈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沒等他繼續開口,顧忱先道:「秦陸陽說過陣子要來陸北,到時候一起聚聚。」
陳弈川回憶了一下,疑惑道:「他不是五一的時候才來過……」
半晌,他馬上又意識到什麼,笑道:「是不是又是為了躲小櫻?」
顧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這次我可沒法見他了,我過幾天就要帶著學生去暑期集訓,八月才回。」
陳弈川頓了頓,用餘光偷偷瞥了顧忱一眼,「之前跟你很熟那小朋友也要去,她跟你說沒?」
「嗯。」
顧忱淡淡應了一聲,又問:「去哪集訓?」
「青延山。你知道的吧?就在陸北西邊那個萬林市旁邊,離著開車也就三個多小時。那邊夏天涼快,風景也好,帶學生們去采採風寫寫生,比待在教室里強。」
雖然知道顧忱大多是不會去,陳弈川還是誠心向他提出邀請。
「你有空也可以過來,就當避暑嘛。你這整天都忙著工作,難怪會突然生病住院,這是身體給你的信號,讓你多放鬆放鬆。」
顧忱突然想起之前沈意眠來探病時也說過同樣的話,輕輕揚了揚唇角,說:「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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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班出發前往青延山那天,何家衍在大巴上一直呈現亢奮狀態。
沈意眠正在手機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顧忱聊著天,被何家衍這麼一鬧,她就覺得很煩。
車子進山後,信號越來越差。
沈意眠也不知道是信號原因還是顧忱太忙,對話那頭漸漸沒了聲音。
這次的集訓地點位於山腰上的青延村。
村子面積不大,村里只有十幾戶人家,路還是老式的石板路,背後就是深山老林。
一條清澈的溪流從林子中央貫穿而過,水聲淅瀝瀝的,讓人更覺清涼。
陳弈川去年就帶過學生來這兒,這次就有些輕車熟路了,不一會兒就陪同生活老師將學生們安置妥當。
這次集訓的時間長,又是全程包吃住,費用比寒假班要貴了不少,為了方便管理,人數也控制在了二十人。
準備報名的時候,沈意眠特意留意了辛歆。
最後看到她報名成功,她也不敢去問錢的事,只能當作一切如常。
兩人理所當然的合住了一間房,收拾完畢後,何家衍就從門口冒了出來,好奇地四處打量。
「哇……女生的房間比我們男生的大哎……」
沈意眠撇撇嘴,「你還知道是女生的房間,誰讓你隨便看的?」
辛歆卻不以為意地朝何家衍招招手,「哎呀沒事,進來啊阿衍。」
沈意眠意外地看了辛歆一眼,「你叫他什麼?」
何家衍大咧咧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我讓她叫我阿衍啊,你也可以叫我阿衍。我們這麼熟了,是吧?」
他嘿嘿一笑,牙齒在夏日曬黑了的皮膚之下更顯得白了好幾個度。
「算了吧……怪怪的……」
沈意眠走到房間門口,舉起手機想拍一張屋內的全景,卻在屏幕中看到了何家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