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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三人都是陪花桑年過來逛社團的。
琳琅滿目的社團排列在道路兩側,帳篷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醒目的招牌,彰顯著自己社團的存在。
擺攤的位置是抽籤決定的。
當然也免不了社聯本身人員給自己社團的暗箱操作,不過這事做得隱蔽影響也不是很大,倒也能維持表面上的和睦,實際上知情的人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可能表面上笑嘻嘻,說自己可以幫忙並且絕對不會說出去,心裡卻在暗罵:也不見得弄了個好位置你們那破社團就能多招幾個人,人氣高的在角落照樣碾壓你們。
基本上每年能擺在食堂入口附近的都是有人在社聯里混的,大家心照不宣,沒必要為了幾個萌新吵起來挑戰這種平衡。
換了他們有人,估計也會這麼做。
沒有誰比誰低劣,誰比誰高尚之說。
清一色的蔚藍色帳篷的最尾部,有一個大小和顏色都有些微不同的帳篷與其他並列在一起,上面貼著用馬克筆寫的卡紙,明晃晃五個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反對同性戀。
不少抱著看熱鬧心態的的人站在附近圍觀,見他們「反同」喊得起勁還有人開始說笑。
偶爾會有人因此加快腳步,也有人變了臉色但還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有人面色不善的站在那裡看著發起人振臂呼喊。
附近幾個社團有人嫌棄地皺了皺眉,誰還沒點特殊呢,這麼個社團還讓通過社聯吃shi的嗎?
而且這麼一搞,不僅趕走了不少人,聚集過來的注意力也都在他們身上。
本來位置就偏僻了,現在還沒人願意聽他們宣傳,真是日了*。
書法協會攤位上的男生看著聚集過來的人群,卻沒一個把視線分給他們的,默默嘆了口氣,看了眼帳篷外猛烈的太陽,縮回陰影里拿出小扇子扇風。
小扇子是訂製的,結實耐用還防水,「唰」一下打開在爽到的同時還能看到他們社團的logo,簡直不要太贊好嗎?這可以說是他們社團本次最大的投資了,一把把地送出去總能有幾個師弟師妹良心發現加入社團的吧?
但現在還是安靜地在陰影下蒸桑拿吧,手氣臭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還和這麼有爭議性的社團當鄰居……這命他認了。
空空蕩蕩的攤位,連像周圍社團一樣生個氣的人都沒有。
古井無波,說的也就是這種情況吧。
每周三天練書法,一顆心早就如止水、如古井、如明鏡、如那雲水禪心,淡泊明志寧靜致遠。
爭吵是何物?
是非為何物?
還不如扇扇風、出出汗,放空思緒。
正在社長的神魂不知飄往何方的時候,一瓶帶著冷氣的肥宅快樂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冰冰涼的感覺似乎通過空氣傳導到了他的臉上,這時他聽見一個清爽的聲音道:「師兄好,請問報名有什麼條件嗎?」
抬頭一看,張卿笙愣住了。
恍惚間他覺得這人在發光,這……這是擺攤一上午以來第一個來詢問的人啊!連帶著可樂都變得熠熠生輝。
「無條件!不需要基礎,只要有恆心能積極參加練習就行。」張卿笙微笑。
這麼可愛的人當然是直接過啊,面試和會員費是什麼?
「那師兄,報名表呢?」
花桑年想報完名就離開,那個被圍觀的社團讓他很不舒服。不過既然前面有一個同協,這裡來一個反同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張卿笙彎下腰在紙箱裡翻了翻,拿出了一疊報名表,據說這一疊已經交傳了好幾屆了,但始終沒用完。
他將報名表放在花桑年面前,然後抽出壓在扇子下面的從社聯總攤領來的總表一併放到花桑年面前。
會員憑執的表格仍然壓在扇子下,他的欽定幹事不需要填這種東西!
總表和會員憑執都是要上交給社聯的,只有報名表是社團自己保存的。
一般流程來說都是先收取會費,也就是入會需要填會員憑執的表格,拿了回執如果面試通過便用回執換回會費,成為一名幹事。
會員則無需面試,但需要每年繳納一定會費。
直接被劃為幹事的花桑年毫無所知地簽了報名表。
「師兄辛苦了,我先走了。」花桑年轉身發現楊力不見了,只剩下唐寒柳和聞人影歌。
好在楊力個頭挺高,人再多看見小半個後腦勺也基本不成問題,憑著那大學裡少有的板寸花桑年很快就找到了人群里的楊力。
沒等他想明白楊力怎麼突然湊起了熱鬧,就聽見一聲巨響,像是什麼大物件被踹倒了,人群起了騷動。
不會吧……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花桑年也沒再在意和他人的身體接觸擠了進去。
他那一向什麼都好的室友生氣了,殺氣騰騰那種。
花桑年從開學到現在沒見過楊力生氣,倒不如說他就沒見過楊力有開心積極以外的情緒。
「覺得自己很正義?」楊力踹翻了反同協會的桌子,質問道。
楊力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會因為自己有朋友是同性戀就對反同的協會一股腦牴觸。
因為楊葵告訴他,少數和弱勢群體也是有可能欺騙或者傷害別人的,一定要自己去判斷再下定論。
他原本也以為這也許是一個由被同欺騙的人所組織起來的一個協會,但他在那裡觀察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對方更多的是譁眾取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