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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一概給以顧問官虛銜。張大為不滿,甚至對段祺瑞大發牢騷:“我湖北
人只會做顧問官耶?”張又兩次向袁呈遞條陳,要求給以實職。袁無意認真
對待,隨便給他一個“蒙古屯墾使”的名義作為敷衍,張振武卻很認真,又
是申請經費,又是要求設立專門機構。袁又藉口財政困難,不予理會。於是
張便負氣繳狀留書而去,仍盡義務於桑梓。
6 月中旬,張振武回武漢,憑自己在湖北的實力,在漢口設立屯墾事務
所,並向黎元洪每月索款1000 元,準備招兵1 鎮,往蒙古赴任。黎元洪對
張振武的復返武漢極為惱火,於是殺機頓起,但卻不敢貿然行事。
黎元洪便與袁世凱加快了籌劃殺害張振武的陰謀。袁世凱和參謀次長
陳宦派遣心腹之人萬廷獻來鄂,同黎元洪密謀後回京。袁世凱在北京與陳宦
進一步布置殺張陰謀,與此陰謀相配合的挑撥“三武”之間的關係活動也在
加緊進行。張振武與孫武之間,原來“交誼契合”,而欲殺張,必須使其脫
離任何黨派的保護,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那張振武本是好逞意氣之人,經
黎元洪心腹孫發緒的挑撥,張振武果然同孫武交惡。
挑撥“三武”之間的關係,是袁、黎及謀士們的本意,是在暗中進行
的;但還有更陰險的一手,是他們在明里給當事人灌迷魂湯劑:借調解孫武
和張振武矛盾之名,行迷惑張振武之實,取得張振武的信任,將張振武等人
騙往北京殺害。
7 月底,湖北籍民社派參議員劉成禺、鄭萬瞻等,受袁世凱派遣返鄂,
調解孫、張矛盾。劉、鄭在漢口嘉賓樓設宴招待孫、張及黎本唐、蔡濟民等
50 餘人,進行調解。席間,鄭萬瞻首先發言:“此次奉大總統命令出京,實
因鄂中時有暗潮,尤多誤會。起義諸同志時起紛爭,未免使旁觀者暗笑,希
望捐除意見,融化黨派。”劉成禺說孫、張交惡,系出誤會。那孫、張則自
認前誤,並誓以永無意見。
孫、張同劉、鄭等人共同發布了《孫武、張振武原無意見之布告》,孫、
張算是恢復了團結。
黎元洪便裝出要與張振武和好的姿態,邀請劉成禺、鄭萬瞻來調解。
劉、鄭也熱心周旋。表面上看,這似乎是皆大歡喜之事。黎元洪暗與袁世凱
通氣,時機成熟,袁便頻頻來電,請張振武進京,說什麼:“屯墾事正在籌
商,何以逕行回鄂?仰速來京籌划進行。”黎元洪給張振武路費4000 元,促
他迅即北上,劉成禺等也勸張攜眷去京。胸無城府的張振武不知此乃袁、黎
調虎離山之計,興致勃勃地邀集方維等30 餘人隨同劉成禺、鄭萬瞻一同進
京,臨行時,黎元洪與張振武握手作別。
張振武喝下袁、黎“調和”迷魂湯劑,頓時忘乎所以,滿腦子想的是
消除黨見,聯絡南北感情,又雄心勃勃地想在鎮撫邊陲方面有一番作為。他
剛到北京,便向袁世凱呈遞《上袁大總統書》,建議籌邊之策。又為調和黨
見,在北京德昌飯店宴請兩黨要人,即同盟會宋教仁、張繼,共和黨張伯烈、
劉成禺等,變得異常活躍。
袁、黎謀士們毒殺張振武的陰謀活動正在加緊進行。陳宦見張振武經
劉成禺、鄭萬瞻調解後來京,立即與黎元洪的幕僚饒漢祥商議,共同為黎元
洪起草了一道請袁殺張的密電,謂“張振武怙權結黨。桀驁自恣。赴滬購槍,
吞蝕巨款。當武昌二次蠢動之時,人心惶惶,振武暗煽將校團乘機思逞,幸
該團深明大義,不為所惑。元洪念其前勞,屢予優容,終不悛改。因勸以調
查邊務,規劃遠謀。於是大總統有蒙古調查員之命。振武抵京後,復要求發
巨款,投專局。一言示遂,潛行歸鄂。飛揚跋扈,可見一斑。近更盅惑軍士,
勾結土匪,破壞共和,倡謀不軌。狼子野心,愈接愈厲。元洪愛既不能,忍
又不敢,迴腸盪氣,仁智俱窮。伏乞將張振武立予正法,其隨行方維繫同惡
相濟,並乞一律處決,以照炯戒。元洪撫馭又無才,致起義健兒變為罪首,
言之赧顏,予以處分,以謝張振武九泉之靈。”饒漢祥將此稿帶回武昌,由
黎元洪簽署,於8 月11 日發往北京,此即“真電”。
袁世凱接到黎元洪電報,召集北洋高級將領會議,研究殺害張振武、
方維的具體方案。但又覺得黎元洪電報“盅惑軍士,勾結土匪破壞共和,倡
謀不軌”等近於空言,似不得為罪狀。當即復電,擬為之設法調停。
黎元洪得袁復電後,又於13 日發第2 封電報給袁世凱:“不殺張不獨
為全鄂之害,實為天下之害。”並以參謀總長名義,派饒漢祥及軍官10 餘人
乘快車趕赴北京,向袁世凱報告:“鄂軍隊俱已布置妥協,萬無他虞,請即
日行刑。”袁便於15 日下捕殺張振武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