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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脈脈主的身體情不自禁地抖動著,心中是對自己無盡的怒火。
這樣的事物,對於六脈脈主而言,太難接受了。
地底生物,可是自己一輩子的敵人和仇人。
但是,過去的自己,竟然一直保護的是這樣的存在。
六脈脈主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女兒被地底生物吞食之時恐懼的臉龐,他眼睛不禁變得血紅,兩行淚水流出。
「八師弟,讓開!」六脈脈主向石匠低吼道。
石匠沉默,眼睛看向了一邊,沒能再直視自己的六師兄。但是,腳下的步子卻是一步也沒有移動,擋在六脈脈主身前。
一旁的天鑄城城主,竟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件事情。
天鑄城城主,作為天鑄城的權利掌舵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地底生物入侵過程之中,究竟死了多少天鑄城弟子,那些都是鮮活的生命,每一個都曾在大殿之中拜過他。
站在天鑄城城主的身份來看,站在那些死去的天鑄城弟子的性命公正來看,一個地底生物,還潛伏在天鑄城如此之久,那是死不足惜!
但是……
天鑄城城主同樣記得。
數日前,八師弟的弟子姜預,接受了大佛寺的邀請。
在姜預跟著灰禪大師離開之前,因為擔心抱抱會出什麼意外,挨個挨個地拜訪了他和每一個脈主,甚至連長老都去看了看,希望在這段時間,能夠照顧代他照顧一下抱抱。
在那個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臉笑意地向姜預做下了承諾,讓姜預放心大膽地前往大佛寺,不用擔心抱抱的安危。
然而,現在……
天鑄城城主深吸了一口氣。
他明白,姜預雖然心性有些野,在大是大非上卻向來分得清,不可能在知道抱抱是地底血脈的情況下,還收她做女兒。
所以,這件事情,他更願意相信是一個巧合。
但,就是這樣一個巧合,卻註定會造成一些難以想像的麻煩。
「六師弟,地底生物確實不該存於世上。但是,現今,你在這裡殺了她,那麼,八師弟的弟子姜預一旦回來,會怎麼辦?」天鑄城城主皺著眉頭對六脈脈主說道。
「收一個地底生物做女兒,連這樣荒唐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他還不該反省反省嗎?還要按著他的心思來?!」六脈脈主臉色暴怒地說道,絲毫沒有顧忌什麼顏面。
其餘脈主見此,可謂神色各異,地底生物,當然該殺!但是,眼前的這個地底生物,卻又有著另外一層特殊的身份。
象尊沉默不說話,二脈脈主則是嘆氣,他們算是夾在中間的人,偏向哪邊都不好,這也是象尊把白小象送走的原因。
「城主,依我看,還是交於六脈脈主處理吧。這……畢竟是地底生物,和我們羅虛大陸,本就勢不兩立!」十脈脈主此時說道。
不光十脈脈主,還有十一脈,十二脈脈主,此時也是站了出來。
前九脈的脈主,都是曾經的同門師兄弟,關係相連,不好說話,就只能由他們幾個局外人來做出更理智,或者更有利於天鑄城的判斷。
姜預雖然是天鑄城萬年未出的天驕弟子,更是才回歸的八脈脈主的弟子,二十出頭就已經成為了長老。
但是,地底血脈不是一件私事,而是事關天鑄城原則性的大事。
如果,真的因為姜預一個人就對抱抱這個地底生物熟視無睹,那麼,又怎麼對得起天鑄城在地底生物入侵中死去的那麼多弟子?
姜預這個天驕對於天鑄城而言,自然是重要。但是,再重要,也不能因此對不起那些已經徹底留在地底生物入侵戰場的天鑄城弟子。
這個道理,在座的每個人其實都明白。
每個脈主都是望著天鑄城城主,等待著他的回覆。
這將決定著抱抱的生死!
石匠雖強,但,畢竟只是一個人。
只要天鑄城城主下令,石匠的一個人的力量,比起在座的眾多脈主而言,不算什麼,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天鑄城城主皺眉,心中在不斷衡量著。
這應該是他處理過的最麻煩的事件之一了。
石匠和六脈脈主對峙著,一個一言不發,一個怒火衝天。
石匠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再多的理由,都勝不過一個基本事實:抱抱,是一個地底血脈者。
石匠身後的粉紅色的小床,抱抱嬌小的身軀躲在床腳,心裡害怕著,以前那些熟悉的長輩,現在卻成了決定她生死的審判者。
她就像是一個被放在邢架上的孩子,什麼也做不了,只有一個被恐懼包裹的世界。
「爸爸……你們,讓爸爸來,好嗎?」抱抱輕輕的呢喃著。
然而,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去理會了她。
天鑄城城主皺眉,最終,嘆了一口氣,終究,他是天鑄城的城主,代表的是整個天鑄城,不能僅僅只考慮姜預一個人。
局勢,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身影,卻是突然來到了這座宮殿。
一身書生服,面若冠玉,隨時都有著一絲淺淺的微笑,處事不驚。
這赫然是……柳棉笙。
石匠見此,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
「城主師兄,能否允許棉笙為姜預求個情!」柳棉笙對著天鑄城城主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