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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殊:「……」
祁殊覺得他再說下去,自己手裡剩下的這幾枚銅錢都要因為受到了不公平對待而集體抗議。
「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保證在最後一天就給它取出來好好洗一洗。」
祁殊誠懇地認錯,「但是我現在朱墨都不夠,只能再委屈它兩天了。」
茅山的小道士實在看不下去他這種不愛惜法器的行為,當即表示自己的行李箱裡還有幾包硃砂和煙墨,一邊囑咐他先把那枚慘遭不幸的銅錢挖出來,一邊急匆匆地往教室宿舍里沖。
賀衡在窗戶邊正好看到了班主任路過時恨不得起飛的身影。
他挺好奇,一邊排隊等著接水一邊給祁殊發微信。
H:我怎麼看見咱們班主任飛過去了。
H:咋了,你倆學術交流遇到瓶頸,他回去翻書找筆記了?
祁殊那邊估計也正百無聊賴地玩手機,回微信回得還挺快。賀衡剛把手機息屏,就有一條微信消息彈了出來:
不可以捏臉的小室友:差不多吧。
不可以捏臉的小室友:夏老師覺得我不應該把銅錢埋起來當陣眼,回去給我找硃砂和煙墨了。
賀衡心說這個班主任當得實在辛苦。
不僅得管班裡的事,還得管班裡小天師求雨時道具夠不夠。
H:我也覺得埋起來不合適,萬一被人挖走怎麼辦。
不可以捏臉的小室友:……
不可以捏臉的小室友:好好的高中生,誰會閒著沒事挖土玩。
賀衡失笑,還沒來得及回復,就看屏幕上顯示著「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小室友反應迅速,果然把最後一句話撤回了。
賀衡把手機收起來,突然還挺想去看看自己的小室友挖土找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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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宿舍樓有熄燈時間的規定,雖然不強制,但被值班教官看到也不太好。夏鴻擔心耽擱太久會讓祁殊來不及在熄燈前回去,一路小跑過來,把手裡的兩個小盒子遞給他:「硃砂我帶著了,但煙墨沒帶太多,應該只夠你今天用的。」
祁殊接過來:「謝謝夏老師。」
「別客氣別客氣,」
夏鴻擺擺手,「明天白天我出去一趟,再給你找點菸墨回來——快把你的法器挖出來吧。」
祁殊:「……」
祁殊想到自己剛才那句「高中生誰會閒的沒事挖土玩」就覺得打臉。
但自己埋的法器自己做的孽,祁殊只能自己捏著鼻子挖土玩。
剛從土裡挖出來的銅錢粘塵帶土的,祁殊實在沒法心無芥蒂地把它裝進兜里。但符陣失了陣眼後罡氣正在飛速外泄,祁殊只能先把那枚銅錢放在一邊,轉手修補加固符陣。
這種求雨的符陣夏鴻也學過——正四品的授篆天師原本確實可以引罡氣入陣祈風求雨,但也不知道是因為現在天地間罡氣越發稀薄,還是天師授篆的標準不斷降低,別說夏鴻自己了,就連他師父都不敢說百分百能下一場雨。
這個小道友到底是什麼來頭?
夏鴻仔細看了那套符陣,發現這次祁殊倒是畫得中規中矩,沒有做什麼改動。
陣法一樣,那就只能是布陣的人有本事了,夏鴻自慚形穢,不敢在加固符陣的關鍵時候打擾小道友,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剛剛被挖出來的那枚銅錢上。
——怎麼就直接放到地上了呢!
夏鴻都替這個法器心疼,想先撿起來擦一擦,可剛伸過手去還沒碰到,那枚銅錢就自發地彈出一道柔和卻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一層保護罩一樣,將他的的手彈開。
夏鴻愣了一下:「你這個法器都已經開了靈智了?」
祁殊剛剛停下手裡的動作,聞言不太確定地點點頭:「快了吧,時有時無的——這一串五帝錢是我師父找來的,到我手裡沒幾天就已經有要開靈智的跡象了。」
夏鴻又把手放在那枚銅錢上方,仔細感受了一下那道把他手往外推的力量,心中逐漸茫然:「我怎麼感覺,這像是陸壓道人結的印……」
祁殊:「……?」
祁殊覺得他這個玩笑開得很一般:「就是它靈智將開未開的時候發出的一層自發保護,和陸壓道人有什麼關係?」
但夏鴻明顯不是在開玩笑:「你知道我茅山派內有一塊陸壓道人留下的石碑吧,那上面就有一層道人結下的金印。它受派內日夜供奉,門派弟子也常去一旁打坐,感受參悟道人真言,感受真人結印的氣息。」
祁殊:「……」
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在石碑旁打坐,還要專門去感受一下被陸壓道人的印推著往外走的感覺,但這說到底是人家門派的修煉方式,祁殊求同存異,很尊重地點點頭。
「我從小就常去打坐,陸壓道人結印的氣息我很熟悉,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夏鴻十分有自信地發出邀請,「你國慶有時間的話,可以來茅山參觀一下,我帶你去那塊石碑旁邊,你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祁殊無可無不可的,捏起還沾著土的銅錢仔細看了看:「陸壓道人……?」
師父給他銅錢的時候可沒說過。
祁殊想了想,把其他幾枚也拿出來給夏鴻看:「夏老師您看,這幾枚呢?」
夏鴻仔細感受了一下,大覺羨慕:「沒錯,都有陸壓道人留下的印……你這是哪兒來的機緣啊。」
祁殊艱難道:「……說來您可能不信,我也是現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