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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殊總覺得他這話像是在跟自己說的,暗示意味還挺足。
但人家師門有自己的規矩,祁殊實不太想摻和,只捏了捏團團的小爪子,沒有應聲。
團團倒是沒聽出來什麼暗示,還挺憐憫地回頭看了看他:「那你還挺慘,那麼多有意思的事都不能學——那你每天幹什麼啊?吃喝玩樂嗎?」
夏鴻:「……研習道法,練習符咒法訣。」
「練這些幹什麼?」
團團不解地看著他,眼神中有著深深的疑惑,「一學就會的東西,有什麼好練的?」
夏鴻:「……」
有一說一,我懷疑你這是在嘲諷我。
團團單純而茫然:「沒有啊,我看祁殊就是一學就會啊,你不是嗎?」
夏鴻:「……」
夏鴻一口氣噎在胸口,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對自己好像真的不太友好。
貓主子不撓你,但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來傷害你。
你不是嗎?
我不是啊。
那玩意兒誰他媽能一學就會啊。
夏鴻被貓主子幾句話打擊得失魂落魄,連原本想跟祁殊了解一些貓鬼陰兵的術法的心思都歇了,恍恍惚惚地向祁殊求證:「是這樣的嗎?」
祁殊:「……」
雖然確實是這樣沒錯,但這話說出來好像還是太打擊人了點。
同為正四品,差距不能大到這份上吧?
夏鴻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索性擺出了硃砂符紙,想讓祁殊現場畫兩張符看看。
「有志氣,」
團團抬爪子拍拍他,「這種死也得死個明白的精神值得表揚。」
祁殊:「……」
什麼玩意兒。
哪兒跟哪兒啊都。
天師間畫符切磋是常事,祁殊就沒有多推辭,還挺耐心地問:「畫什麼?」
夏鴻想了想,挑了個難的:「天雷符?」
那個圖書館裡到底有什麼祁殊也不清楚,沒準就會有些什麼他們應付不來的東西,提前畫幾張天雷符也算是有備無患。祁殊也沒覺出什麼為難來,接過毛筆來蘸了硃砂就開始凝神畫符。
夏鴻:「你不——」
夏鴻話還沒說完,團團懶洋洋地蹦到他肩膀上,伸出尾巴捂住他的嘴,瞥了他一眼:「還想問什麼?自取其辱?」
夏鴻:「……」
雖然但是。
行吧,你說的有道理。
祁殊雖然不用天天苦哈哈地練習畫符,但他平日裡是靠著賣符賺錢的,畫得最多的就是天雷符和安神符。
安神符屬於祈福的符篆,雖然也能辟邪鎮宅,但更多的還是用它來去穢壓驚,調息安枕,甚至有些修行的天師也會專門用它來穩固心神。
這種的符用途很廣,但又不算什麼太上乘的符篆,用幾天就會耗盡靈氣,基本上可以算是個快銷品。
安神符雖然不算上乘符篆,但畫時得格外靜心凝神,心有雜念就難聚靈氣。品階高的天師還有更重要的事做,不愛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品階低些的天師畫安神符十張能廢八張,也都不愛在這種符上較勁。時間一長,普普通通的安神符竟成了供不應求的物件。
而天雷符則是道家上乘符篆,可通雷部諸神,引動天雷,本身威力巨大,基本上哪個天師身上都會備著幾張。萬一遇到什麼難纏的陰鬼邪祟,也是個保命的手段。
自天道借雷成劫降罰伊始,就有「雷法第一,統御諸法」的說法。雷法出於天上雷霆之府,內蘊天地間浩然正氣,小到求雨祈睛,治病除瘟,大到降妖誅怪,鍊度亡魂,雷法無一不應。
雷法傳於世亦有多種,天雷無妄,唯循純正,是雷法中上乘一派,非至陽至剛者不可得。
這符本身就難畫,結炁成煞時法訣繁雜無比,極耗心神。夏鴻在師門中也算得天賦佼佼,但每次畫天雷符時一次也最多能畫出五張,且心神俱疲,難以為繼。
「我師父說過,天雷符能一氣畫出五張就算得上是天才了,」
夏鴻喃喃自語,「祁殊現在……畫了幾張了?」
團團覺得他有點可憐。
估計他的師門是什麼不見經傳的小宗門,沒見過什麼世面,連對天才的定義都這麼草率。
「十來張了吧,」
團團抬爪子拍拍他的手背,不計前嫌地安慰他,「這不算什麼,之前祁殊缺錢了趕工的時候一連畫了三十多張呢。」
夏鴻:「……」
夏鴻一臉的羞愧欲死,總覺得自己這個正四品的品階實在是才不配位。
我不配。
我憑什麼和祁殊在同一品階。
我他媽憑什麼。
一個廢棄圖書館而已,也用不著大張旗鼓地拿天雷符往下砸,祁殊畫了十五張就停了筆,自己折了五張收在了校服兜里,同夏鴻商量道:「天雷符動靜太大,咱們身上帶著幾張防身就好,不到必要時還是別用了,我另畫了幾張破穢符,應該用得上——夏老師?」
夏老師覺得他這句「老師」就很諷刺。
「沒有,我畫得多,熟能生巧,」
祁殊同他解釋,「我一個月有時候會畫幾十張,時間長了自然就順手了。」
夏鴻愣了一下:「一個月幾十張?」
天雷符雖然威力巨大,但實在難成符,一般不是遇上鬥不過的厲鬼陰邪是不會隨便用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