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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第4章 四
賀衡依稀記得,自己出門前宿舍里還跟八百年沒住過人似的落滿了灰,等他挨個宿舍轉了一遍再回來之後,整間宿舍居然像被田螺姑娘光顧過一樣,床鋪地面居然整潔一新,甚至連頭頂上那個頗有年代感的吊扇都被擦乾淨了。
他保持著推開門的姿勢震驚了一小會兒,又從外面關上了門,再虔誠地推開。
沒問題,還是很整潔。
甚至連自己的床鋪都被收拾好了。
我的室友這麼賢惠嗎。
怪,怪不好意思的。
賀衡進屋關上門,禮貌地保持著自己的震驚,四處看了看,發出了羞愧的聲音:「我的天吶,你居然全都幫我收拾好了,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語氣十分誇張。
且做作。
簡直是捧讀。
祁殊正在書桌前歸置自己的一摞書,聽見他這語氣就回頭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問他:「名單都整理好了?」
「差不多了,還有幾個沒來的。」
賀衡把自己的另一套校服從箱子裡拿出來放到衣櫃裡,跟祁殊吐槽:「我本來想攢個局出去喝個酒唱個歌來著,結果他們都不會喝,也都沒去過KTV。」
賀衡挺難過地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不帶壞人家了。」
祁殊其實也沒怎么喝過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了個彎勸他:「放假再去吧,今天晚上估計要查寢。」
賀衡也不強求,只是短暫地質疑了一下自己考到陽城一中的正確性。
誰能想到這個分數線不高不低的學校里居然招收的大部分都是些規規矩矩的好學生,甚至目測連個能陪他翹課□□去網吧的都沒有。
但這話當著自己新室友的面說就不太合適。
好像是自己對人家有意見似的。
明明自己的新室友這麼友善。
還樂於助人。
還是個被鬼纏身的小可憐。
賀衡突然又想到那兩隻跟在自己室友身邊的鬼,在屋裡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只好繞著那隻被拘來的鬼轉了一圈,小心又謹慎地措辭:「你有沒有發現,原先那兩隻鬼少了一隻——而且長得好像跟剛才的還不一樣?」
發現當然是發現了。
不僅發現了,還是我招的。
祁殊安撫他道:「沒事兒,一隻也能涼快。」
賀衡:「……」
自己這個室友苦中作樂的技能簡直滿點。
肯定是從小就被鬼糾纏,才慢慢克服了恐懼,甚至還能開一開玩笑。
可憐。
真是太可憐了。
這樣良好的心態絕對不能被打擊。
賀衡很贊同地點點頭:「你還別說,確實比其他宿舍涼快多了。」
他頓了頓,還挺憂慮:「可是,它晚上會不會偷看我洗澡?」
「……」
祁殊一陣窒息,艱難地問:「它為什麼要偷看你洗澡?」
「當然是因為我身材好啊,」
賀衡理所當然,還撩開了上衣露了露腹肌,「看看,哥身材好不好?」
祁殊:「……」
祁殊沒想到他居然會隨手撩衣服,下意識轉過了身,嘴裡應付著說了句「挺好」,然後看向那隻被自己拘在宿舍里充當空調的鬼。
那隻鬼當然能聽到賀衡的話,現在正處在一種極度氣憤的狀態里,一邊煩躁地轉圈一邊大吼:「誰稀罕看他洗澡了?他有的我沒有嗎?我什麼時候偷看過人洗澡了?啊?我,他,他這話說的太過分了!」
天可憐見,這隻鬼生前肯定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當鬼好幾年了還是連句髒話都不會說,翻來覆去也只能罵一句過分。
真該跟團團好好學學。
祁殊讓它吵得頭疼,賀衡卻來了興趣,圍著那隻鬼看了好幾圈兒,還伸手戳了戳它。
雖然鬼沒有靈體戳不到,但這個動作挑釁意味太足了。
那隻鬼被他氣得甚至都不轉圈了,衝著淨魂陣的一處邊壁發了狠地撞,看樣子是想闖出來跟賀衡當面談談。
這個被改過的淨魂陣柔中帶剛,走的是生生不息借力打力的路子,按理來說是比原先那個以消殺為主的陣法還要堅固的,還是頭一回被鬼撞得搖搖不穩。
完犢子。
這怕不是要被氣成厲鬼。
賀衡估計也是小時候被鬼嚇習慣了,一點兒也不害怕,甚至還挺好奇:「它怎麼不能動彈了?」
他說著,沖那隻鬼拍拍手:「來來,過來過來。」
祁殊:「……」
如果他沒看錯,這應該是江湖中廣為流傳的逗狗手法。
十分標準。
也不知道這個動作是怎麼做到全國統一的。
那隻鬼大概是從來沒被這麼挑釁過尊嚴,出奇地憤怒,只可惜賀衡怎麼看它怎麼覺得好玩兒,在那隻鬼忍無可忍身化厲鬼的邊緣大鵬展翅。
把一隻晃蕩了好幾年連髒話都沒學會的孤魂野鬼氣成厲鬼,那簡直能算得上是鬼界一大慘案。
也不知道這個冤情能不能告到閻王殿去。
能,肯定能。
畢竟每一隻鬼成為厲鬼的原因都會登記在冊,甚至有鬼會專門刊印成小報廣為流傳,以此打發無聊的排隊投胎時間。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