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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嬰兒左看看右看看,哭得更委屈了:「媽媽也不喜歡我……」
羅太太:「……?」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一臉的茫然。
「囡囡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之前可從來沒有打過胎啊。」
羅宇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己太太,低聲問祁殊,「祁天師,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怎麼回事也得先讓這孩子把哭聲止住了啊。
祁殊被這個哇哇哭的小嬰兒鬧得腦仁疼,但拿符威脅人家不許哭好像又有點不夠人道,跟欺負孩子似的。
「有給孩子玩的玩具嗎?」
祁殊回頭問羅太太,「什麼都行,最好別帶響的。」
「有有有,我們給囡囡買了好多玩具,您等等啊。」
羅太太連忙去茶几上拿了一個毛絨絨的熊過來,「這個行嗎,這個不響的。」
祁殊接過來,「啪」地貼了一張符上去,往空中一拋。那張符剛貼上去就燃燒了起來。火舌一卷,毛絨熊瞬間化成了灰燼。
半空中,那隻血淋淋的小嬰兒手中出現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毛絨熊。
祁殊儘量放柔了聲音哄它:「乖啊,自己拿著玩吧,可別哭了。」
羅太太啞然:「您這是……」
祁殊做這種事挺熟練,解釋道:「哄孩子,讓它別哭了。」
哄孩子這種事就很不天師。
羅太太覺得挺違和,又追問了一句:「那為什麼要不帶響的?」
「帶響聲的太鬧喚了,」
祁殊耐心地跟她講解生活常識,「弄個鈴鐺什麼的,叮叮噹噹的,不夠吵的——真的就是哄孩子,沒什麼別的事兒。」
那個小嬰兒委屈的抱著這隻毛絨熊,總算停住了哭聲,但還是抽抽搭搭地:「媽媽不喜歡我,熊熊不是買給我的。」
怪可憐的。
羅太太看著它,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了,只是覺得血淋淋的樣子還有點嚇人,問祁殊:「祁天師,這到底是什麼啊——是,是我們請回來的?」
祁殊點點頭。
「那,這就是您說的邪神嗎?」
羅宇看看那個跟毛絨熊差不多大的一小團,「就是它這幾天把我們家鬧成這樣的嗎?看著也太小了。」
這個以貌取人的態度就不太恰當。
「有志不在年高嘛,」
祁殊充分肯定了它的能力,「別看它小,但怨氣足啊,這都快煉成鬼童了。」
羅宇不懂就問:「鬼童是什麼?」
「就像這種,成型了又被流產的,怨氣會很大。沒有鬼差接引它去投胎,或者直接被人拘起來煉魂。就會變成鬼童。」
這是種傷天害理的邪術,祁殊不跟他多說,又把話頭繞了回來,「這隻小鬼就是,在母胎里待了五六個月,手腳都長出來了。這時候被流產,不論是人為還是意外,怨氣都會很重。後來又被關到這尊送子觀音里,不見天日的,時間一長變成鬼童在所難免。」
羅宇心裡悚然一驚。
「幸好您今天發現了,要不然……」
他不太敢往下說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膽戰心驚地問,「那,祁天師,您能把這隻鬼童解決了嗎?」
可以當然是可以。
「但說到底,這隻小鬼是您二位請回家來的,就相當於已經跟它結了因果。」
祁殊衝著那隻正在抱著毛絨熊玩得開開心心的小鬼招招手。那隻小鬼有點怕他,磨磨蹭蹭地靠近了點。
「它現在一心把您們當成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我要是硬帶它走,可能也不太容易。」
第31章 三十一
雖然說陰間的規定是死前什麼樣死後就什麼樣,但一隻渾身是血的小鬼就這麼不加打理地懸在半空實在有礙觀瞻,
祁殊向夫妻倆要了盆涼水,示意這隻小鬼趕緊進去洗一洗。
「洗不掉的,」
這隻小鬼委委屈屈,「我知道很嚇人,可是真的洗不掉嗚嗚嗚嗚嗚……」
祁殊頭疼:「你別哭,先進水裡,我有辦法給你洗乾淨。」
壽終正寢的鬼都會被鬼差無縫接引,很少有滯留人間的機會。祁殊自小見到的那些怨氣纏身的厲鬼多半死於非命,車禍跳樓手術台,死後的模樣一個比一個慘。祁殊小時候有一陣子天天見著幾隻被開膛破肚以至於腸子都拖到外面的枉死鬼,噁心得做夢都是滿地蠕動的腸子,被逼得生生學會了如何替鬼整理遺容遺表。
厲鬼身上的血多半可以比照著怨氣來對待,祁殊動作飛快地畫好了符,又從神龕前的香爐里捏了一小撮香灰,一齊燃了灑進那盆水裡。那隻小鬼在水裡撲騰了兩下,身上的血就一點點地被洗乾淨了。
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娃娃,還保持著在母體裡時蜷縮著的樣子,看著就挺招人疼。
這隻小鬼自覺身上已經乾淨了,歡歡喜喜地衝著羅太太笑了起來:「媽媽抱……」
奶聲奶氣的。
羅太太初為人母,最拒絕不了的就是這樣可可愛愛的小孩子,心裡立時軟了三分。
「祁天師……」
羅太太猶猶豫豫的,「這孩子,這孩子一直叫我媽媽,難道真的是我的孩子?」
祁殊:「是不是您的孩子,得看您願不願意了。」
羅太太茫然:「看我?我……可是,祁天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