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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至於。」
祁殊寬慰他,「放心吧,如果我被鬼差暗殺了,那肯定也不會留下屍體的。」
賀衡:「……」
賀衡強顏歡笑:「謝謝,有被寬慰到。」
團團對他倆這種無聊的互相扯犢子毫無興趣,轉頭想去扒拉那隻小鬼手裡的毛絨小熊。
可愛,想撓。
……
陽城一中,高一男生宿舍,又一次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餘音繞樑,不絕如縷。
嚇得辛勇強也戰戰兢兢地過來敲了個門。
「不至于衡哥,一個軍訓而已,真不至於。」
辛勇強小心翼翼地安慰他,「雖然我們都很難過,但是咱還是得看開一點——就算真的看不開也別哭得那麼大聲,多毀形象啊。」
賀衡:???
賀衡:「什麼玩意兒,誰哭了……不是,等會兒,什麼軍訓?」
「就下禮拜的軍訓啊,咱班主任剛剛在群里說的。」
辛勇強舉著手機給他看通知,又拍拍他的肩,「沒事兒啊衡哥,就十天,真不至於的,別哭別哭。」
賀衡:「……」
賀衡有氣無力:「誰他媽告訴你我為了軍訓哭了?」
辛勇強好奇:「那是為什麼哭?」
「我他媽就沒哭!」
賀衡拎起他放到了門外,又按著他的頭給他轉了個身,「沒哭,一聲也沒哭,閉嘴,回你的宿舍。」
「可我真的聽到哭聲了,」
辛勇強倔強地轉回來,扒著門框不撒手:「不是你哭的,難道是祁哥嗎?」
賀衡:「……」
不能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往室友身上潑髒水。
不太道德。
為了自己和自己無辜室友的形象問題,賀衡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這個事兒。
「是這樣的,有一篇古文,雖然你現在還沒學,但馬上就會學了。」
賀衡沉穩地摁住往屋裡探頭探腦準備關懷一下自己室友的小辛同學,引經據典,「裡面有句話叫『此時無聲勝有聲』。」
辛勇強高高興興地舉手搶答:「我知道這個,是《琵琶行》里的,我暑假已經背完了,衡哥你要聽我背嗎?」
賀衡:「……」
不是,沒必要。
你們學霸也太用功了。
「行行,知道你會,我沒抽查你知識點。」
賀衡強行拉回話題,「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雖然剛才沒有聲音,但是你的腦子覺得有聲音更好,所以讓你覺得剛才有了聲音。」
辛勇強茫然,總覺得他說的和自己理解的不太一樣:「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賀衡堅定地點頭,「結合剛才的語境,它的意思就是,雖然剛才沒有人哭,但你的腦子覺得有人哭更合適,所以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哭了。」
賀衡頓了頓,補充道:「在現代醫學中,我們一般把這種現象稱作幻聽。」
……
祁殊神色複雜,實在不能理解自己室友怎麼就能一臉沉穩地瞎幾把扯。
更不能理解一個能考進高中、至少沒有智力問題的小同學面對這麼瞎幾把扯的解釋為什麼就能做到深信不疑。
看來前兩天的教導主任對他們智力方面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賀衡沒有絲毫被室友圍觀了一場扯犢子後的尷尬,甚至還準備言傳身教一番,「只要你扯的時候夠自信,就算有那麼一點點的牽強,別人也能信。」
祁殊:「……」
說真的,您這個「一點點」本身就很扯。
好好的人說幻聽就幻聽,那可真是是「一點點」的牽強。
「這玩意怎麼說呢,」
賀衡結合上下語境跟他講道理,「對別人來說,相比於幻聽,『哭的是鬼』這個事實其實更牽強。」
這倒也是。
畢竟能把鬼惹哭的貓這個世上也沒有幾隻。
還是兩次。
那隻小鬼雖然被強行貼了禁言符消聲,但還是抽抽噎噎的,賀衡站在旁邊,隔著一層淨魂陣都能感受到它快要化成實質的委屈。
甚至連賀衡自己都像是被傳染得委屈起來了。
「不是『像』,你可能真的被傳染了。」
祁殊好心勸他,「離遠點,去陽台透透氣吧,要不你一會兒真該哭出來了。」
賀衡還以為他是借著剛剛楊昊來敲門的事兒開玩笑:「什麼玩意兒就哭出來,楊昊可真夠毀我的……操?□□他媽怎麼回事兒啊?」
賀衡啞了聲,茫然地在臉上擦了一把,感受到滿手的濕乎乎,一時間只覺得天崩地裂。
我他媽哭了???
我他媽有病???
賀衡一連串的我操剛出口一半,猛地發現自己連說話都帶著哭音,強行住了聲,只有眼淚嘩嘩地往下流,怎麼也停不下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被這隻小鬼影響了,還是因為當著室友的面哭出來太他媽丟臉所以自抱自泣。
「沒事兒,看開點,真不賴你。」
團團剛剛才闖了禍,正在努力乖巧,好聲好氣地跟他解釋,「是那隻小鬼哭得太認真,不小心影響到你了而已。」
「道理我懂——也不是,原理不太懂。」
賀衡頓了頓,抬手把自己的臉蓋住,「但是由於一點點不可抗力,我他媽實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才能看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