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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里的氣氛突然古怪起來, 陳峰轉回去不說話了, 梁逍和陸斯遙也沒說話,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梁逍除了那點兒奇怪之外還得忍著疼,也是不容易。
這兒附近沒有大醫院, 一般農戶感冒發燒直接找赤腳大夫看了,不行就去診所掛水,真有診所看不了的才會上醫院。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梁逍在顛簸和疼痛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到地方之後被陸斯遙抱了出去。
這醫院看著挺一般,泰國農村這水平其實已經不錯了,但和城市比不了,和中國醫院更比不了。陸斯遙差點就讓司機接著找了,但梁逍狀態不好,受傷的腳腫的厲害,不能再耽誤了。
到了醫院梁逍反而坦然了,被抱著也沒覺得多丟人,可能是因為附近都是東南亞面孔,沒人認得他。
剛載他們過來的司機是本地人,到醫院後領他們去急診,急診室人多,陸斯遙把梁逍放椅子上,沒一會兒醫生過來看他。
醫生蹲那兒按按梁逍的腳腕,按的梁逍手一直用力抓著座椅邊緣,然後說可能是骨折,得拍個片子看看。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陳峰心一涼,梁逍也覺得自己給節目組惹了麻煩,本來人就不舒服,現在情緒也壓著。
掛號繳費拍片,這些都是陸斯遙幫著做的,梁逍看他跑的滿頭大汗,鬢角都汗濕了,更過意不去了。
車上還說要怪人家,現在只怪自己不小心。
梁逍情緒不佳,臉沉著,他是個特別怕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在片場拍戲幾乎不用助理,能自己解決的自己解決,助理葉子經常說給梁哥干助理太舒服,白拿錢不幹活。
可梁逍腳壞了,動都動不了,大半夜的把導演、司機、陸斯遙全耗在這兒,而且還可能骨折了。
他為什麼能上這節目,就是之前的嘉賓受傷骨折了來不了,所以梁逍才有的機會頂上來。這可好了,他也步了人家後塵。
剛拍完片,陸斯遙把梁逍從台上抱下來,去一旁候診室等片。
梁逍看著陸斯遙臉上的汗,嘴唇抿成很不高興的一條直線。
「怎麼了?」陸斯遙注意到他的視線,發覺梁逍好半天沒說話了,說話也悶著,一兩個字往外蹦。從最初在浴室那聲慘叫以外,不管是人家拿手按他的傷,還是問他疼不疼,梁逍再沒說過疼。
梁逍和陸斯遙並排坐著,腿被陸斯遙架在身上,他搖搖頭沒說話,伸手把陸斯遙臉上的汗抹掉了。
這情景似曾相識,就在幾個小時以前,梁逍還耍賴要陸斯遙幫他擦汗。
陸斯遙把鬆散的頭髮解開重新綁了一下,手輕輕撫著梁逍的小腿:「沒事兒,別多想。」
每個人似乎都在和梁逍表露「沒關係」,可別人越這麼說,他越較真。
後來拍的片拿給醫生看,確實是骨折了,得打石膏。
別人怎麼想的不知道,反正梁逍是徹底蔫兒了。
陸斯遙不放心這兒的醫療技術,但也不能讓梁逍這麼晾著,跟陳峰說:「先打上,明天回國重新看。」
陳峰點點頭:「我來安排。」
梁逍在診室里打石膏,門半掩著,從那兒能看見陸斯遙和陳峰,倆人說話也不背人,梁逍都能聽見。
「梁逍這情況後面節目估計錄不了了。」陸斯遙說,「你怎麼辦?」
陳峰白天錄節目,晚上喝了酒,現在又跟著跑醫院,也累的夠嗆,他疲憊的抓了把頭髮:「不要緊,小梁沒傷到哪兒就好,人我還能再找。」
《限時挑戰》作為陳峰的綜藝處女作真是命途多舛,他現在暫時不想想那些,後面怎麼安排還要和團隊商量。
「峰子。」陸斯遙把聲音放輕了,「梁逍錄不了,我也不錄了。」
陳峰腦子裡其實已經有了B計劃,人得重找,但陸斯遙留下。猝不及防陸斯遙這麼一說,他眼都溜圓了:「別啊!你幹嘛不錄啊,我再給你找一搭檔,你可不能走!」
現在人咋都喜歡一走走一雙呢,陳峰剛才是焦慮,現在簡直是頭禿,他跟陸斯遙認識十多年了,知道陸斯遙決定的事兒誰都改變不了。情急之下,陳峰脫口而出:「我給你找個梁逍一類型的,包你喜歡!」
「說什麼呢。」陸斯遙把陳峰往邊上拉一點,「梁逍傷了怪我,我不能不管他跑去錄節目。」
「咋就怪你了,那不是他自己摔的嗎?」陳峰急起來說話不過腦,「你倆原本也不認識,硬湊一塊兒沒多大交情。這樣,他那邊我去溝通,後續治療補償肯定落不了,你甭操心這個。」
陸斯遙面色一冷:「這話過了,峰子。」
陳峰張張嘴,突然沒話說了。
「而且我和趙家父子有矛盾,看不慣他們。」陸斯遙說,「你要是擔心找不著人,我幫你找,熱度不會比我低,行嗎?」
「真沒的說了?」
陸斯遙主意已定:「別在梁逍面前說這些,聽的人心裡不舒服。」
陳峰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他剛太著急了:「是我說的不對。」
倆人在外面把話說完了,診室里梁逍石膏也打好了,看見陸斯遙和陳峰進來,梁逍稍顯侷促的動了下肩膀。
這是個和梁逍的性格、形象都很不符的動作,帶著點小心翼翼,像是知道自己給別人添了麻煩,所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並且竭盡所能配合別人的一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