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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審訊者們——其中也有休·R·特雷弗一羅珀少校(他原來的職務是牛津大學歷史系教授)——供認,戰鬥結束後,他先是同鮑曼以及另外幾個從總理府逃出來的人一起繼續往前跑,——但是,這夥人不久就分散了,——後來他在勒特爾車站附近的一座天橋上看到兩具屍體。他認出一個是希特勒的私人醫生路德維希·施姆費格爾,另一個人是馬丁·鮑曼。

    關於阿克斯曼的這份報告以及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以後還要詳細談到。也許人們要問,這些諜報人員出於什麼動機要暫時封鎖有關鮑曼的最新消息呢?在特雷弗—羅珀寫給他的同事們的一些信里可以找到某種解釋。首先是肯普卡敘述情節與阿克斯曼所說的有相互矛盾之處。誰說錯了?或者誰在撒謊?也許他倆的話都不可信。這一點必須要搞清楚,因為蓄意進行欺騙的動機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人會再去尋找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這兩個人都堅持說他們決不是鮑曼的朋友,這使他們的證詞難以使人相信,因為如果要共同對付占領國的話,這些“老戰士”應該把他們私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置之腦後。

    誰編造了鮑曼的下場的假話,誰都根本得不到信任。這兩人都是證明希特勒已經死亡、他的屍體已化為灰燼的重要證人。他們的證詞中哪些是真實的呢?  

    蘇聯人證實,他們發現了希特勒的屍體,一位病理學家寫了一份詳細的鑑定。他在鑑定中確認,元首天生只有一個睪丸。美國情報機關知道,這不符合事實,因為希特勒的一位私人醫生奧多爾·莫爾(他本人是一個真正的殘廢人)就關在他們的一所拘留營里。美國人當然已向他詳細打聽過這方面的情況。如果法庭現在宣布鮑曼已經死亡,然而過不多久他又重新出現,那麼德國人中那些冥頑不化的納粹分子至少會這樣猜測:鑑於有關希特勒的屍體一事眾說紛紜,也許元首還活著。自然一個復活的鮑曼也會動搖人們對情報機關的工作的信任。

    特雷弗一羅珀在他那本二十多年後仍然是唯一的一本資料性著作《希特勒的末日》中寫道,阿克斯曼的證詞在紐論堡“雖然可供參考,但顯然並未引起人民的重視”。在文件堆積如山的情況下,這是可以理解的,儘管當時由於鮑曼下落不明使得公訴人和辯護人都在積極進行調查。然而,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麼下述問題就永遠不會得到解答:為什麼那些肯定在密切注視著審判過程的諜報工作人員對阿克斯曼的證詞隻字不提?特雷弗一羅珀顯然早已認為這個證詞是真實的。紐倫堡審判過去幾年以後他寫道,這種說法“除時間上偶有差錯外..已準確地得到了證實”。  

    法庭在判決書中對貝戈爾德間接予以表揚。

    尼基欽科少將宣讀判決書。他說:“不得不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進行工作的鮑曼的辯護人,對駁斥這份(關於鮑曼的罪行的)證明材料已無能為力,——從這些有鮑曼簽字的文件上就不難看出,——即使被告在場,辯護人也無法駁倒它..辯護人說,鮑曼已經死亡..但是現在沒有任何讓人信服的證據證明他確已死亡,因此法庭決定,..對鮑曼進行缺席判決。”

    如果他重新露面,而且有可以減輕他的罪行的理由,那麼判決還可以修

    改。

    在此後的幾年時間裡,弗里德里希·貝戈爾德多少得到些安慰。因為當他在法庭上抱怨“最高公訴當局不再支持”他證明鮑曼已經死亡所作的努力時,他曾預料,“就這樣結束,今後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說會層出不窮”。至今,已經有一些假鮑曼寫信給他進行招搖撞騙了。

    這僅僅是開始。在以後的二十五年裡,在全世界大約發現了四十八個所謂的“鮑曼”,這些鮑曼的故事越來越帶有神奇的色彩。這很像蘇格蘭的尼斯湖怪獸,只要有人對它作進一步的研究,就會揭開一層虛假或欺騙的迷霧。有關這些以後還要談到。  

    但是,在談及其他問題之前,必須弄清,這個馬丁·鮑曼究竟是什麼人?他是怎樣扶搖巔上,在幾年之內成為歐洲最顯赫的人物之一的?為什麼認識他的人寥寥無幾?為什麼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仇恨他?他們對他的惡劣品質感到憤慨。但是,誰要是能從“無名的衝鋒隊員”(這是納粹分子對他們的一般成員的美稱)一躍而為希特勒的左膀右臂,那他也必定具備某些“才能”和“德行”。

    在紐倫堡審判戰犯期間,當對殺害幾百萬猶太人一案進行審理時,納粹政權的最後一任國家安全總局局長恩斯特·卡爾滕布龍納供稱:“幹這件事的人現在全都死了,他們是希特勒、希姆萊、鮑曼、海德里希、艾希曼。”他誤以為艾希曼已經不在人世,而且在列舉名字的時候忘記了詭計多端的主犯之一戈培爾。這些人都分別扮演各自的角色,希姆萊、海德里希和艾希曼操縱殺人機器的開關;戈培爾裝出狂熱的樣子一再煽動恐怖暴行;希特勒作為真正的發動機,以談話的方式向他的黨內同志發出秘密處決命令,而自己卻不承擔殺人犯的罪名。

    鮑曼所扮演的角色最好還是用一件事實來說明。這件事發生在1940 年的最後幾個月。漢斯·弗蘭克總督被召進總理府述職,匯報已被確定為猶太人放逐地的波蘭占領區的情況。談話時鮑曼自然在座,東普魯士大區領袖科赫和維也納大區領袖馮·希拉赫也被請來一同進餐。飯後,希特勒像平時一樣滔滔不絕地講起話來。他的客人們則裝出一副忠實信徒的樣子,阿諛奉承地對主人的高談闊論頻頻點頭稱是。鮑曼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作記錄。他在一份詳細的談話紀要里記下了這次席間談話的主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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