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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無誤地遵守波里亞可夫規定的時間表和相互之間的指定距離,以及各伏兵線之間的密切配合都將保證封鎖的可靠性,任何人也不可能逃出去、溜走或衝出包圍圈。
波里亞可夫在自己不太長的發言的結尾強調了即將進行的搜查行動的特殊重要性和每一個參加者應負的個人責任,不管他是部隊首長還是普通一兵。對波里亞可夫的發言,所有的到會者都作了記錄。接著,阿廖辛講述了在密林中進行搜查的特點,應對地雷採取的預防措施以及在發現敵人和逮捕敵人時應採取的行動。
沒有人向他提問題。方面軍後方保衛部隊和機動小組的軍官們大多數是很有經驗的邊防軍軍人,他們大概不止一初次地參加過各種各樣的部隊搜查行動,因而阿廖辛想,對於他們這些人和對於他同波里亞可夫一樣,這時如果睡上一覺會更有好處。但是,昨夜從莫斯科收到的訓令則要求,必須對參加“涅曼”案件的部隊搜查行動和檢查活動的所有人進行詳細輔導,因此,阿廖辛便非常認真地講了一遍看來聽眾們早已熟悉了的那些事情。
他同波里亞可夫從維爾紐斯回到利達時,天色已經破曉了。
在偵查工作中集中了這麼大的力量,動用了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這是阿廖辛在反特局工作三年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事情。
從昨天起,在方面軍管轄區,從前沿陣地到深入後方的地區,開始實行嚴格的戒嚴措施。從清晨起,七百多個搜查小組開始行動。近五十台無線電測向儀晝夜不停地監視著天空。從東普魯士和波蘭到維亞季馬,在所有的居民點及其出口處,在各個火車站和公路道口,在火車裡和軍人集中場所都嚴格地檢查了證件。黎明時分,又接到了從未有過的命令……檢查私人攜帶物品。
深夜,在利達機場,載有其他方面軍反特局工作人員的飛機相繼著陸,同機到達的還有搜索敵人的警犬及訓犬戰士。一如既往,人流和車隊朝城區奔去;從第一和第二白俄羅斯方面軍來的幾隊汽車也到達了,他們形勢數百公里,這是內務部的部隊和無線電偵查小組。
僅在一晝夜之內,就有一萬多人參加了“涅曼”案件的搜查和檢查證件的工作,其中包括各方面軍保衛後方部隊的官兵和警備司令部的官兵以及集團軍派來的支援部隊。
差不多每隔十五分鐘莫斯科就打電話來詢問進展情況,打電話的不僅有高級領導,而且還有偵查軍官。他們要求提供各種情況,詢問人員和裝備是否已經到達,他們最優先需要的是新的情報資料,似乎這些情報象泉水一樣不斷地大量湧入利達市。他們發出補充指示,提供新的線索,同時還發表意見,提出建議和各種推測;當然,也難免地出現了波里亞可夫稱之為“在細節上的干涉”和“干涉過多”的現象。
天快亮時,似乎一切緊張到了極點,莫斯科打來的沒完沒了的電話,在這種情況下不可避免地產生了精神緊張狀態。在波里亞可夫的堅持下,高頻電話機被搬到隔壁的辦公室里,派了兩位軍官在電話機旁值班。
阿廖辛讀完費多索娃的信之後就象挨了一悶棍似的,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所以,到處找他的波里亞可夫在停有汽車的廣場上碰見他時,發現他的情緒不對頭,便問道:“你怎麼啦?”
阿廖辛不明確地聳了聳肩,為了避免他再提問題,說道:“請您說吧。”
“挑兩個後備隊隊員,”中校命令道,“必須立即把塔曼采夫替換回來,行動小組必須集中,你和塔曼采夫要立即返回!”
在汽車裡阿廖辛試圖想別的事情,但沒能辦到。一路上他想著女兒和被運走的優良麥種,準確些說,他想的是自己戰前將近十年的生活,這些心思使他十分難過和不安。
他已有三年多沒見到女兒了,因此,他主要是根據照片來想像女兒的模樣,那張照片是妻子去年秋天在他過生日時寄來的。這張照片同黨證一起保存在反特局辦公室里波里亞可夫的保險柜中。在這張照片上,娜斯岑卡站在鋪著花桌布的桌子上,她有一雙有力的小胖腳,穿著一件漂亮的短襯衣,圓圓的臉蛋兒,滿面笑容,辮子上打著一個大花結。這張照片比妻子的那些信更使他相信他的小女兒健壯、吃得飽,家中的一切都平安無事。然而,事實上……
關於把優良麥種運往糧站一事,他經過仔細推敲,覺得這決不是出於國家的需要,而完全是愚蠢行為。他想起報紙上曾經報導過,在被圍困的列寧格勒,學者們快餓死了,但仍然把優良種子保存下來了;在列寧格勒那種極其困難的被圍困的條件下,人們保存了種子,而在他的故鄉,在遙遠的大後方……人們卻把種子吃掉。
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小火車站及其周圍的田野,田野劃分成幾千個整齊的小方塊,每一個小方塊有一米長。他似乎看見了一望無際的試驗田,它是人們精耕細作,花了許多心血侍弄出來的,試驗過無數次,經過多年試播,採用過各種方案,改變過種種農業條件。他還想起了那些他感到親切的人們,試驗站的老同事們。妻子在信中說,三年來他們之中平均七個人有一個人陣亡。
他記得,從三六年培植成功的雜交麥種中只得出一個品種,在九百六十個小方塊中,只有唯一的一株成活了!這一株麥穗的麥粒非常大,它是五年後培植成功的新品種的祖先,這五年中他們進行了頑強的選育工作和嚴格的挑選。取得最後結果時,阿廖辛已經身在前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