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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在前……前邊走?”
“我可受不了半夜裡有個陌生人老是跟在我後面。往前走吧!快,”她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不然我可能趕不上火車了……”
第34章 近衛軍中尉勃林諾夫
火車站上只有幾列軍用列車和一列從明斯克到戈羅德諾的客運列車。
那個身分不明的人可能想坐軍用列車逃走,但是,安德烈決定,還是先檢查開往戈羅德諾的客車。這時,客車已經掛上了火車頭。安德烈先在鍋爐房裡把頭伸在水龍頭下面沖洗了一下,又洗了洗上衣,褲子和長統靴,接著就準備進行檢查。車廂里沒有燈火。安德烈很走運,這時,月亮衝破烏雲,不僅可以看清人們的體型,還可以辨清一些人的面孔。幾乎所有的行李架都被占滿了。但乘客並不算多,有人甚至躺在下鋪睡大覺呢。
“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弄清他的身分!在任何情況下!”當安德烈穿過車廂匆忙地查看乘客時,他這樣暗中囑咐自己。從車尾開始檢查,已經檢查了第十一號和第十號車廂,當他跨進第九號車廂時,他差點兒跟一位穿雨衣的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側身面向通道站著,在第二號包房的門外,月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安德烈沒停步地走了過去,但他還是來得及看到他那頂黑色鐵路員工制帽上的帽徽……兩把交叉的錘子,豎起的雨衣衣領,甚至還看清了那個身分不明的人的胖臉。他手中已經沒有木棍了,安德烈根據他的姿勢判斷,此人打算睡在這間包房裡尚無人占用的中鋪上。
“就是他!”安德烈高興地心都蹦出來了。“就是他!馬上檢查一下他的身分證!第九號車廂。”安德烈看了一下手錶:離開車時間還有十一分鐘。
站長就住在鐵路信號樓附近的那個棚子裡。這是位上了年紀的黑臉大尉,兩鬢已經斑白,臉上有一條傷痕……安德烈已經看見過他兩次。現在這位站長正在寬大的書桌前,在檯燈下看著筆記本,把一些情況填寫到占了半張桌子那麼大的一張表格上。在左邊,在一張說不上是什麼顏色的髒沙發上,一位上尉耷拉著腦袋正打呼嚕睡覺……從他那頂紅色制帽來看,他是警備司令部的軍官。
“大尉同……同志,”安德烈把手放在船形帽邊說道,“請允許……”
“等等,”站長不高興地打斷了安德烈的話,他大概碰上了難題,坐在椅子上正焦急地翻閱著筆記本,顯得焦躁不安。“您必須等一等。”他生氣地說道,不知他這是在請求還是在下命令。安德烈遲疑了一會兒,把貼在身上的軍上衣拉平,用手指摸了摸發腫的眼圈和眉毛,接著又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火車就要開了。
“我不……不能等啦!”安德烈突然大聲說道,連他自己也覺得意外。
“什麼?”站長驚奇地抬起頭來看著安德烈,“您要幹什麼?”
安德烈把雨水浸濕了的證件放在桌子上,急急忙忙、時斷時續地說明了主要情況,還兩次提到阿廖辛的名字。
“只檢查第九號車廂嗎?”站長又問了一句。“尼基金!”他喊了一聲,但是,正在沙發上打呼嚕的那個軍官一動也沒動。“尼基金!”站長吆喝起來了。“真見鬼!您把他叫醒呀!”
上尉抬起沉重的腦袋,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後眯縫著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安德烈。這人個子不高,還很年青,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三歲。
“尼基金,”站長命令道,“你帶兩名巡邏兵到開往戈羅德諾的列車第九號車廂去一趟。那裡有個傢伙,要弄清他的身分……你明白了嗎?……要當心! 這位中尉會對你解釋清楚的。從車廂兩頭同時進行檢查,檢查所有的人。”站長看了看表。“馬上就要發開車信號了,快失去!你們最多只能讓火車晚開五分鐘!……”
“您是哪個部隊的?”尼基金跟著安德烈走出辦公室,大聲打著呵欠,提了提褲子,問道。“是反特局的……一天到晚跟特務捉迷藏。”安德烈回答說。他會意地微笑了一下,打量著安德烈那一身濕透了的軍裝。“什麼鬼鬧得你們連覺也不睡?”他不高興地問道。
他們倆和兩個上士巡邏兵走出了木棚。一列客車以越來越快的速度開過去了,這是在從他們站的這個地方屬起的第三條鐵路線上。“嘿!開走啦。”尼基金吹了聲口哨停了下來,用手指著那列火車,高興地對安德烈說:“哦,這就是開往戈羅德諾的火車!”
“跟……跟我來!”安德烈喊了一聲便朝車廂跑去。他縱身一跳跳上踏板,推開車門,跑進過道,用力把一位帶頭巾的婦女推到一邊,那位婦女嚇得趕緊跑進了車廂。安德烈在黑暗中模到緊急制動閥,猛然往下一拉。火車立即停住了。
車廂里不知什麼東西掉在地板上,有人發出驚叫聲,小孩子們嚇得大哭。但是,安德烈什麼也沒聽見,他跳下車便朝第九車廂跑去。
乘尼基金向趕來的列車長解釋原委的當兒,安德烈走進了車廂。那個鐵路員工還坐在原來的包房裡,現在他已經不穿雨衣、不戴黑色制帽了。為了預防萬一,安德烈決定,自己不出面。安德烈同尼基金商量一下之後,他自己便從車廂的另一頭開始檢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