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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安德烈對他說道。“但……但是,不……不要聲張……”
“不要聲張是什麼意思?也許要躺下,匍匐前進嗎?”大尉突然以他那悅耳的響亮聲音挖苦地問道。 “如果需……需要的話……”安德烈紅著臉說了一句,這時他發現自己完全同意塔曼采夫對派來幫助工作的這些軍官們的看法。
他們穿過灌木從朝森林走去。警備司令助手不安的是,總怕自己這身漂亮的新軍裝被一根樹枝劃破或弄髒,而勃林諾夫更為擔心的則是另外一件事,他常常停下令,向大尉做著手勢(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並緊張地傾聽著。
前面出現了一大片林中草地,為了不致在空曠的地方暴露自己,他們不得不繞了個大彎兒。又走了一會兒,走到了灌木林的盡頭,離阿廖辛指定的地點還有大約五十米,但是,在他們和森林之間卻隔著一片長得很矮的小灌木從,這片小灌木從一望無際地向兩邊伸展著,於是,安德烈在竭力盤算,怎樣才能不被覺察地穿過這塊地方。
“只……只好匍匐前進了……”他想了一會兒便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但就在這一剎那他看見了阿廖辛,阿廖辛是在通向密林的大路口意外地出現的。他沒走到空曠的地方,只是使勁兒打著手勢,意思是說,快到這邊來!
當他們穿過灌木從,來到阿廖辛跟前時,阿廖辛在大樹的掩護下打量著警備司令助手並客氣地自我介紹道:“阿廖辛大尉……您是警備司令部的?”
“市警備司令助手!”大尉神氣十足地說道。“認識您很高興……我們將一起工作。”
安德烈開始解釋,他們為什麼遲到了,但阿廖辛沒讓他說下去。這時,警備司令助手從衣兜里掏出一盒名副其實的“卡茲別克”牌香菸,這種煙安德烈大概從戰爭開始後就沒看見過。大尉拿起一支煙,用手指把它揉了揉,滿不在乎地把煙盒遞到阿廖辛面前。
“謝謝!”阿廖辛沒拿。不知為什麼安德烈認為,警備司令助手也會向他遞過煙盒來,但是,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大尉把煙盒放回衣兜,把菸頭在光滑的粉紅色拇指蓋上敲了幾下,但發現打火機留在那套舊軍裝的衣兜里後,他用詢問的眼神望了一下阿廖辛,阿廖辛立即明白了。“柯斯佳,”他回頭叫了一聲,“拿火柴來。”
從林邊的榛樹林裡不知是誰用力地拋出一盒火柴,落在軍官們身旁。安德烈不知這個柯斯佳是誰,但他想,這個人顯然正在監視著從公路通往森林的這個地段。
阿廖辛撿起火柴盒,把劃著名了的火柴伸到警備司令助手跟前。接著,他提醒大家,在森林中只可以小聲說話,然後便開始說明大家將要做的具體事情。
“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樣,”他低聲對大尉說道,“現在正搜捕一個對作戰部隊來說極其危險的敵特小組……根據現有的情報判斷,這批特務今天下午可能出現在森林中的這一帶地方。在他們可能經過的林中路線都埋伏了人,我們參加的就是這條路線中的一個地段上的埋伏……我們的任務是:以警備司令部巡邏隊的身分,在一定的情況下”阿廖辛強調下面這句話,“檢查所有在我們這條路上經過的人……”
“‘在一定的情況下’這是什麼意思?”警備司令助手問道。
“這是設有圈套的埋伏。到達現場後您就明白了……檢查程序如下:先檢查主要證件,即身分證和出差證。然後檢查次要證件,工資證和領物證,可能還有獎章證件和其他證件……接著,還必須看一看口袋裡裝著的東西或其他行李……”
“什麼叫‘看一看’?……您是要說‘搜查’嗎?”警備司令助手問道。
“不是。我不想這樣說,更不應該這樣做。必須儘量避免這樣做。我們將請他們自己把東西取出來檢查。”
“也就是說,在自願的基礎上進行搜查……那麼從法律的觀點如何解釋呢?……可以這樣做嗎?……”
“是的,允許這樣做……也必須這樣做……我有正式命令。”阿廖辛謹慎地說道。
“但我並沒有這樣的命令”……警備司令助手想這樣說,但他沒說出來,卻問了一句:“我的任務是什麼呢?我本人應該做什麼呢?”
“做什麼?正式地自我介紹,說出自己的職務和姓氏,請他們交出證件進行檢查。把您請來就是為了使我們看上去確是警備司令部的巡邏隊。”阿廖辛微笑了一下。“如果他們認識您就更好了,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因為他們到過利達市,這是為了儘可能使一切看起來令人信以為真。在進行檢查時,必須使他們確信,同他們打交道的是警備司令部巡邏隊,而且只有我們兩個人。”
“令人信以為真……”大尉差一點笑了出來,但他的嘴唇只是稍微動了動。“不過,軍官只在城內值勤。”
“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規矩。而且,也常有例外:發生非常事件、有特定目標的檢查等等。所以,這沒有多大關係。”阿廖辛看了看大尉,接著說道:“就是說,我們先檢查主要證件,然後檢查他們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