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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喻景平叫了起來。
寧淵:我都沒出聲呢……
「沒事沒事,冷水沖一下就行了。」寧淵趕緊放下麵湯去沖手指,順帶著洗了把冷水臉,一下子覺得清醒了好多。
「好久沒吃到這么正宗的蘭州拉麵了。」寧淵吃得津津有味,壽司再可口,還是不如一碗拉麵來得熨帖。
喻景平也跟著吃完了,然後半開玩笑地說:「吃了這麼多,今晚不用睡了,待會兒就去健身房跑一個小時。」
「反正我也不睡,背台詞。」頓了頓,寧淵苦笑著說,「我之前問你為什麼大家一開始不找鄭導,你說『等你看到就知道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的意思了,也明白你跟周總提議鄭導的時候,周總為什麼要反問一句『你確定』了,鄭導果然不是一般人的脾氣啊。」
「鄭導就是個藝術家的性子,對電影精益求精,對工作要求嚴格,但是對人,有時候就會不近人情,但當你明白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電影好以後,就會認同他了。」喻景平拍了拍寧淵的肩膀,「小伙子,加油,哥看好了。」
喻景平吃飽喝足準備離開前,寧淵突然問了句:「趙思和夏天天,以後會怎樣?」
喻景平好似沒想到,頓了頓說:「不會怎麼樣,我跟周叔都不會為難他們。以後還是各憑本事在圈內混唄。」
「那你跟他們還會有聯繫嗎?」寧淵想起了趙思的帳戶。
「我?我離他們遠點還來不及,這種人要害我的,我還自己送上去?」喻景平嘴邊的表情有些嘲諷。
寧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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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景平走後,屋子裡還是縈繞著蘭州拉麵的香氣。
寧淵覺得這煙火氣特別讓人覺得踏實,他一頁一頁看著劇本,本來覺得背那麼多台詞難於上青天,可背著背著,發現對方的台詞都是有跡可循的。
樊野說什麼,對方才會回復什麼,雙方的對話都有緊密的邏輯關係。寧淵這才驚喜地發現,對方的台詞其實不需要一字一句背,看上一遍,就能記住意思了。而知道了對方的台詞後,樊野再說什麼話,又顯得順理成章了。
對方的台詞就好像一根項鍊,而樊野本來的台詞則是散落的珍珠,如今,寧淵終於知道怎麼把珍珠串成一串奪目的項鍊。有了項鍊之後,珍珠不再是零散的存在,才更突顯了自己的意義。
寧淵這才理解了,鄭喜想要他去被背對手的台詞,不是為難他,而是為了讓他更好地理解角色,更好地知道自己說台詞的時候該沉浸到怎樣的情緒里。
掌握了這一竅門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對方的台詞他自然不可能的一字一句背出來,但要說出個八九不離十的意思,其實並沒有很難。
多虧吃到飽的壽司和拉麵,寧淵毫無壓力扛過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當寧淵再次出現在攝影棚的時候,不僅鄭導在,喻景平也在。
喻景平對著他指指眼眶,意思他黑眼圈很重。
鄭導顯然沒注意,他叫了個男演員,跟寧淵對戲。
這個男演員也是這兩天剛找來的,寧淵剛知道他名字,焦亦然。
鄭導說:「你們兩個互相說對方的台詞,第十場戲。」
喻景平原本悠閒地靠在一邊,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站直了身體,脫口而出:「什麼?」
這句「什麼」是現場幾乎所有人的心聲。演員能把自己的台詞背熟、不用在現場念「一二三四五六七」已經變成了行業里敬業的標準。昨天雖然鄭導說什麼要背對方的台詞,估計很多人都沒有當真,哪曉得今天鄭導真的要公開讓寧淵這麼幹。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難度。
果然,焦亦然摩挲了一會兒手掌,面露難色地跟鄭導說:「第十場戲樊野的台詞太多了,我看了幾遍還沒背下來,但鄧小星詞的我沒問題。」
焦亦然在戲中的角色叫鄧小星,就是樊野掩護的革命黨人。第十場戲是鄧小星要去南方,和樊野告別,領行前和樊野講了現在南方的情況,聽得樊野熱血沸騰,也想投入革命的浪潮中去。
這段是樊野和鄧小星的對手戲,兩人都是長篇大論的對話,能記清楚自己的台詞就不錯了。
不僅如此,這場戲的場景是在狹小的空間內,對於兩人表情、感情的表達要求非常高。
所以焦亦然在短短几天裡,能把鄧小星的台詞全背會已經很不錯了。
「那你就拿著台本念樊野的台詞。」鄭導眼睛都沒抬,「但是寧淵不許拿台本。」
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
喻景平甚至微微皺了皺眉頭,攝影棚里的氣氛安靜得尷尬。
大家都看向寧淵。
寧淵掛起了熟悉的大眼睛,人畜無害地笑了笑:「可能台詞會有些出入,我是靠理解記憶的。」
鄭導大手一擺,寬容地說道:「我這個人從來不要求對台詞死記硬背。」
寧淵就在整個攝影棚對他同情和不解的眼神里,走向了焦亦然:「可以開始了嗎?」
焦亦然已經拿上了台本,自然想都不想地點點頭。
寧淵聽到背後有工作人員竊竊私語:「這不公平啊。」
「什麼不公平了,他做主演對別人就公平嗎?不拿出兩把刷子,憑什麼做主演,就憑這張好看的臉嗎?我鄭喜的電影從來不吃這一套。」鄭喜的耳朵很好,不僅聽到了別人的小聲嘀咕,還當中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