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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優雅的城區別墅里,數十名士兵荷槍實彈,戒備森嚴,院裡的楊榆柳樹已經翠綠,三層小洋樓里,設置豪華精美,讓這裡養傷的趙羽加重了不安的情緒。
從蕭鏘的評論,趙羽知道,蔣鼎文這個人的人品官品不太好,這樣的人有軍事才能,一旦被其他方面拖累,必然露出不堪的一面,難怪歷史上在他主導下的1944年河南會戰,一個多月時間,第一戰區會損兵折將四十萬,丟城失地千百里,造成大潰敗。
雖然在崤底村附近戰場,發現了不少倒斃的屍體,經蕭鏘證實,也是流民,在洛陽,休養的別里,卻是完全不同的天地,樹木成蔭,花團錦簇,好像世外桃源。
十天時間內,趙羽一直陪伴著賈倩倩,觀察著她,安慰著她,空閒時間,不是書寫特種戰略要點,將來在緬甸戰鬥的構思,就是和蕭鏘聊天,進一步了解蔣鼎文和第一戰區。
蔣鼎文和第一戰區對他還算客氣,別墅里什麼東西都不缺,蔣鼎文還親自出馬看望了他兩回,又讓夫人出面探望了一回,更送來兩個漂亮的小丫頭當女僕,還有兩名護士,照顧得無微不至。
如果不知道歷史的真實,不聽蕭鏘講解的故事,趙羽真不敢相信,這麼安詳繁華的洛陽城,竟然是在歷史上最大災難的漩渦中。
別墅里的樹木長這麼茂盛,外面居然是大旱災?誰信啊。
十天時間,賈倩倩的傷勢完全平穩,只要好好養傷,一切都會好起來,趙羽自己的左腿,那一個對眼穿的小槍口,不僅完全封口,腫脹也完全消退。
他是閒不住的人,很想到外面轉轉。
那天,飛機遭遇襲擊的結果也清楚了,日軍果然啟動了在八路軍中的間諜,在國府軍中的間諜,雙管齊下,獲知趙羽等人離開太原的準確時間,方向,遂出動大批戰機攔截,令人欣慰的是,四散逃命的其他運輸機,吳逸志將軍,鄭洞國將軍,林蔚先生,都安然無恙,果然,日本人是瞄著趙羽的。
蔣委員長還親自給趙羽發來了兩封慰問電報,得知他安全脫險,非常高興,自然,八路軍從太原,也發來電報慰問,甚至,連延安方面都發出了電報。
趙羽沒有想到,自己被這麼多人關心,所以,更加坐不住了。
他讓賈倩倩好好休養,自己和蕭鏘一起出去。
「將軍,您?」警衛非常愛戴趙羽,那眼神,活脫脫一股崇拜明星偶像的架勢。
「我到外面轉轉。」趙羽笑笑。
「我們保護您,或者電話報告總司令,讓他派遣新的部隊保護您!」警衛排長認真地說。
趙羽表示感謝,拍拍他的肩膀,叮囑一番。
「不行,我們必須保護您。這是蔣總司令的命令!」排長急了。
「中尉,我是中將,是我聽您的,還是您聽我的?」趙羽狡黠地問。
排長沒轍了。
洛陽城內,街道儼然,各種商店鋪面,還算整齊,不過,街道上不時出現的騎兵,卻揮舞著皮鞭棍棒,巡查著,怒喝著,將一些衣著破爛的百姓趕走,甚至抓走。
趙羽不便干涉這裡的事情,只是到一家茶館,詢問了客人。
茶店冷冷清清,客人很少,一落座就罵罵咧咧。
「蔣鼎文真是飛將軍啊,他從陝西一來這裡,這裡就漫天遍野都是飛將軍!」
「大災星,他去年秋天,接任洛陽,這裡就一冬天大旱,現在春天又是多少天不下雨,完了,小麥再有幾天沒水,不枯死也跟不上時節,抽不了穗了。」
「蔣鼎文是個大混蛋,跟他老爹一樣,他爹就是大賭鬼,把家當賭輸了,才逼得他上學投軍當丘八!他……」
「老哥兒,蔣鼎文那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知道不?他一次賭輸了一個師的軍餉!三個軍餉有多少?」
「他妹的,這二貨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搜刮民脂民膏,一個老婆,兩個小妾,還在西安霸占了名角粉牡丹,來河南也免不了時常嫖一把,這不,染上花柳病了吧?專門配備一個醫生,真他們丟人。」
「那個楊槐堂吧?哈哈哈,一個花柳病專家,竟然當上堂堂的國府軍的軍醫處長,這不是笑話嗎?」
「知道不?現在外面那麼多流民,他不救濟,就是救濟,也虛張聲勢騙人,死了多少人啊。混帳王八蛋。」
「嘿嘿,街道上那些拿皮鞭騎大馬的主兒,不是他調集的人嗎?還驅趕流民,馬丹,這是把人往死里逼呢。恨不得馬上到重慶告御狀去!」
茶店裡的客人越說越激動,都咒罵起來,有人噓了一聲,大家都看趙羽和蕭鏘,又有人冷哼:「怕個毛。」
最後還是店主出面:「諸位爺兒們,看看牆上,還是留下一口氣兒自己順順吧。」
趙羽一看,上面是豎條:莫談國事。
趙羽出來,心裡沉甸甸的,看起來,蔣鼎文的風評這麼差,就算這些客人都偏激,也不可能全是捕風捉影吧?
他對第一戰區和河南局勢的擔憂,遠遠超過了緬甸和浙贛地帶。
在城中遊走,又來到城外,頓時,他驚呆了。
城牆高處張望,只見大量的流民乞丐,在遊蕩,三五成群,一望無際,田野里有的微有些青色,更多的地方,枯黃枯萎一片,河南最典型的冬小麥,在春三月份是最青翠最可愛的海洋,現在,渾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