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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地區,成為日軍巢穴數年,僅僅三鎮之中,就有數萬軍警和各種依附武裝盤踞,如果算算的上正式駐軍和航空部隊,數量之大,實力之雄厚,令人咂舌。
武漢,日本第11軍的老巢,也是這個精銳重兵集團的心臟,更可能有強悍的敵人,狡詐的陷阱,重重藩籬,激戰在即,生死難虞,兵鋒冷酷,熱血沸騰!
趙羽眺望著祖國無限壯麗的江山,激情澎湃。
等人更換服裝來到江岸,掏出繳獲的厚厚一沓日軍軍用票和幾塊大洋,優哉游哉地出現在江岸的一個小碼頭上,隨即登船順江而下。
短短數十里的行程,他們認真地查看兩岸的情況,江面上有不少日軍艦艇游弋,噸位都不大,主要是執勤警戒的小型艦艇,客船上,敢死隊員保持沉默,避免口音不同被人察覺。敢死隊員多是幕阜山一帶湘北口音,和武漢方言有一定區別。
這是一艘短程客運的小船,船老大非常健談,介紹說江面上日本軍艦可神氣了。最近有大批的艦隊從這裡出發往上游去了。
趙羽不吭聲,只是默默傾聽,他判斷,從武漢出發的日軍艦艇部隊,一定是到岳陽集中,然後運送作戰部隊迂迴洞庭湖,進入湘江,威脅中國第九戰區的核心長沙,因為長沙就在湘江邊緣數十里的地方。
日軍戒備森嚴,整個武漢江岸都瀰漫著緊張氣氛,到處有人搜查,一些穿著黑衣服的偽警察最為囂張,在街道上橫衝直撞,罵罵咧咧,揮舞警棍,除了日本人以外,見誰都亂搖晃。
一名敢死隊員扮作日軍傷兵,就是那個魯湖上受傷的隊員,金美姬攙扶著他,趙羽扮做翻譯,敢死隊員在附近走動,好像一個日本榮軍帶領一批流氓遊逛的樣子。好幾次,敢死隊員遭到日偽軍的盤查,都依靠皇軍的狗皮和趙羽翻譯官嫻熟的日語矇混過去。
武漢的街市狀態,很特殊,人很多,難民更多,衣褶光鮮的階層珠光寶氣的美女,絡繹不絕的車輛,和上海一帶都沒有多大區別,可是,街頭巷尾無時不在的難民人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抱著殘破的木碗瓷碗,萎頓聚集,甚至有橫死在街頭的屍體,久久沒有人理會。
人們的臉色表情十分詭異,富豪權要者愈加驕橫,汪偽軍警肆無忌憚,尋常市民商販碼頭工人等垂頭喪氣,赤貧流浪者更是一臉死灰。
江岸街頭,有不少穿著暴露的女郎,正在妖嬈地遊走,不用說,都是一些流鶯野花,其數量之多,醜態之烈,令人咂舌。她們點綴著的繁華富庶的表象下面,是亡國奴無法把握自己命運的絕望和放浪。
江水逐漸渾濁,各種生活垃圾雜物飄零,骯髒不堪,令人驚爆眼球的是,江面上時時漂浮一具無名屍體,有的還完整,有的殘破,有的穿著衣服,有的不著絲縷,有的身體還正常,有的已經顏色烏黑,入水姿勢各異,隨意遊蕩,迴旋,無聲地述說著時代的悽慘。
這些無主的屍體,不知道主人是誰,靈魂何在,更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而死。
一個被割掉了腦袋的屍體,慘澹地露出不規則的脖頸橫截面兒,在江水中一盪一盪。
還有一個碎花衣服的女子屍體,好像小家碧玉背景,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母子同死,狀態極其溫柔,又給人極其之多的遐想,極其之多的暗痛悲傷。
江岸上的人,江船上的人,往往以這些飄零無助的屍體為話題,嘆息之聲很多。
不過,漠然的人更多,甚至,在船上,一個乘客還猥瑣地議論那個女屍的長相,更猥瑣不堪地說著一些腦補的場面,贏得許多人的喝彩:「好,對對!」
別說他們,就是身邊的敢死隊員,也是一臉麻木,好像司空見慣的樣子,就是金美姬,在不忍之餘,也沒有過多的悲愴。
這才是真正的悲愴。
在亡國時代,在戰亂時代,人命菲薄,隨時失去,渾若草芥。
還是和平年代好,還是現代中國好,對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雲泥之判。
寧為盛世犬,不為亂世人,古人教訓,誠不我欺。
看著滿江飄零迴旋,悽慘無比的遺屍,趙羽的現代情懷下,真正無比悲痛。
這就是兵火焚燒的祖國,這就是曾經的國難,我們中國人,必須努力啊,奮鬥啊,必須自強啊!
感傷到這裡,他恨不得把網絡上那些民國粉們統統揪出來掐死,踢死,踩成翔哥!盛世光環下,借題發揮,挑撥是非,居心叵測,唯恐天下不亂!
大小船隻甚多,裝卸貨物的也不少,但是更多的都有驕橫的仁丹鬍子的人在監督,證明這些物資,都在日本軍人或者株式會社一類的控制之下,戰時的武漢,九省通衢之要害,已經成為日寇以戰養戰的物流中心,威脅中國抗日政府的前沿矛頭。
「八嘎!」江岸碼頭上,一個瘦小的民工正扛著碩大的貨物包沿著狹窄的船板往船上走著,忽然,身體趔趄,將貨物失落江面。於是,正在岸上巡視的一個仁丹鬍子匆匆過來,揮舞著皮鞭,朝他劈頭蓋腦地一陣亂打,他哭喊著哀求,跪在船板上,頻頻磕頭。
仁丹鬍子一腳將他踹下船板,「給老子找回來!」
「啊!」翻下十幾米的江面以後,瘦弱的民工好久才從江水中冒出來,拼命撲騰,雙手和頭在水中時顯時沒:「救命,救命啊,啊噗,我不會游泳,大爺,啊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