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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裝作很自然,很傻很天真,他伸開臂膀,打了一個呵欠,螃蟹般橫行,進了左面的叢林裡。
躲避到樹林和雜草中以後,他立刻在腦海中繪畫著敵人進攻的場面,方向,人數,武器的射程和精準度,人員的身份等等,這些都是必須考慮的。
他手裡,空空如也,通過日偽據點哨卡,想攜帶武器彈藥什麼的根本不可能,除非你是學習關雲長要過五關斬六將,儘管他也真有那樣的本事,破掉幾個鬼子據點沒有絲毫問題,可是,征途漫漫,敵人據點眾多,不是兒戲,何況還有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袁姝呢。
「早有預謀的獵殺行動,至少有五名以上的狙擊手,還有配套的單位部隊,能有一百人以上?」
趙羽不禁苦笑,而且,對於沈醉等人的認識,也深刻警惕了許多。
難道軍統分子對自己各種羨慕嫉妒恨,假手日偽軍加以清除?
看樣子,沈醉不是這種人,可是,他背後的大老闆可就不是常人可以揣測比擬了。
想到沈醉和周佛海能夠迅速和解同盟,他就冷靜了許多,知道這是一場苦戰。
南京,財政部,部長周佛海正和一位日本將軍談話,日本將軍清瘦的身材,被一雙陰鷙的眼睛閃爍出懾人的光芒,讓周邊的日軍隨從畢恭畢敬,讓陪同談話的汪偽官員噤若寒蟬,就是周佛海也都敬畏有加,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將手指壓在花梨木做成的桌子上,日本新任一個多月的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西尾壽造大將緩緩地敲擊著,彈奏出日本國歌《春之代》哀婉淒迷的節奏,內心裡流淌的也是同樣的心緒,這種心情讓倔強傲慢的他更加冷峻。
四名隨從軍官都攜帶軍刀,威風凜凜,那低頭等待命令時候,眼神兇狠掃描地面的模樣,像極了一群蟄伏的野獸,正在等待機會,隨時出擊。
「周部長,這一次,鄙司令官志在必得,如果你不能配合帝國特工消滅作惡多端的八路軍殺手趙羽,我個人將非常遺憾!」
西尾大將的聲音遠不是遺憾的表情生發出來,而是異常嚴厲,還帶有氣急敗壞的惱羞。
中條山戰役先勝後敗,帝國輸得不明不白,稀里糊塗,最後才鬧明白,是一個土八路帶領他的敢死隊搗的鬼!這個土八路,造成日軍一場戰役死傷了數名高級軍官,甚至連最高司令官多田駿都被斬首了,天皇震動,大本營集體到皇宮門前謝罪,坐鎮北平的司令官之一岡村寧次幾乎剖腹,西尾大將是在這樣一種淒風苦雨中就任的,他將總司令部扎在上海,目的就是圖個吉利,他的漢學造詣和軍事素養一樣深厚,覺得北平的字面上就不怎麼威風,還是上海有一個上字,口彩好,而且,日本軍事勢力的分布,從上海地帶往內陸中國,朔江而上,宛如一柄尖銳的墜子,氣勢磅礴,讓他很爽。
可是,這麼深邃的智慧選擇,都沒有能阻止帝國氣運的悲劇,這個土八路趙羽,簡直是帝國的克星,居然死皮賴臉地從太行山趕赴漢口,然後偷襲上海,一路上血流成河,支那投順帝國的精英死傷無數,最強悍的特工總部都稀疏破滅,日軍兩大特務強力機關遭受斬首的懲戒,海軍守備軍官被殺,汪偽政要二號人物陳公博,重要人物梁鴻志等先後被刺,整個日偽系統動搖,惶惶不可終日……
西尾大將覺得,這簡直他麼的是在跟他對著幹,啪啪啪他的小雞皮正宗黑鬼臉啊。
淞滬局面一塌糊塗,淞滬日偽人員一夕數驚,淞滬治安徹底惡化潰爛,淞滬帝國海軍震動,匆忙抽縮兵力自衛,夠了!
西尾大將說完話,突然狠狠一敲,嘭,桌子瘋狂地搖晃著,上面的一個青花瓷筆架被震撼摔倒,咣一聲砸在地面水泥地上,碎了。
「哈衣!」周佛海陡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用日本禮節匆忙鞠躬致歉:「西尾將軍閣下,我周佛海就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協助您除掉這個惡棍。」
西尾大將嚴厲地盯著周佛海,沒有被他熱血沸騰的話感動:「周桑,你是國民政府的財政部長,現在李士群和梁鴻志先後捐軀,你又兼任了多個職銜,現在還是警政部長和特工委員會主任,你是淞滬地區最高的警察官員,儘管我對你很不滿意,也不能不暫時相信你,倚重你。」
周佛海盯著西尾大將,咬牙切齒地效忠:「哈衣,多謝將軍的寬恕,我周佛海一定努力剿滅這些可惡的土八路殺手,往日死難的帝國精英,政府精英報仇雪恨!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務,我,我,我甘願伏劍而死。」
「好了,坐下,」西尾胸中的怒氣終於消融了一些,揮揮手,讓隨從軍官出去。
房間裡安靜下來,只有兩人的環境讓人覺得有些親善的味道,周佛海如坐針氈:「司令官,您別著急,其實,我已經做出了周密部署,我斷定,這一次,趙羽這個超級殺手,必死無疑!」
「願聞其詳。」西尾的目光又陰冷起來,他對支那人的嘴皮子功夫深惡痛絕,最近一系列的挫敗,更是對牛逼嗶嗶的汪偽特工實力嗤之以鼻。
周佛海有些無奈,又有些得意,無奈的是,日本最高駐華司令官過問這些秘密暗戰的事情,根本不搭,一個大集團戰略戰術的指揮和一個陰謀暗殺集團的方針措施相差太多,跟他講,簡直是對牛彈琴,得意的是,他這一次,的確掌握的先機,躊躇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