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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晝說出來,就做好了冷場的準備。果然現場一片死寂,連何羽鞍都沒有言語。
可能全場唯一高興的就是賀言,眼看著張晝的凡爾賽言論讓人瞠目結舌吸引眼球,賀言同時還明白另一個道理:何羽鞍這人心理有點變態,不止他,還有張晝也是被他逼著過來的,這人跟強迫996的資本家到底有什麼區別。
最後還是何羽鞍來結束這個尷尬的畫面。
何羽鞍說:「你說的那個貝斯手,Sid Vicious,最後吸毒死了。至少好好演戲,不會死。」
如果不是怕太超過尺度,何羽鞍還想說,而天天濫交,是可能得愛滋的。
張晝倒是預料到了,不太在意地笑了笑,也沒有反駁。主持人終於想起流程了,趕緊繼續:「那張晝,請選擇你希望加入的導師隊伍。我需要提醒,因為你成功晉級保持A等級,導師沒有拒絕的權利,請你謹慎選擇。」
「我還能選誰。」張晝看向最中間的位置,「就何導演了。」
這狂妄無比的姿態,簡直是讓人萬分不適。別人眼裡的驚天巨餅,好像在張晝那裡只是手到擒來甚至讓他有些厭倦的選擇。這讓賀言不僅同情起了其他將會加入何羽鞍隊伍的人,誠然這位導演爛片率最低,也最會調/教演員,可待在他的組裡,簡直就是妥妥的陪太子讀書。
一個小時以後,站在舞台中間,幾近崩潰的賀言看著何羽鞍:「不是,你選我幹什麼啊?!」
這操作實在太騷,讓他情不自禁地無能狂怒。
「剛剛導師不是誇過你了嗎,理由沒聽清?」何羽鞍面對賀言不太客氣,「還是說,想再聽一遍表揚?」
賀言覺得自己人都沒了,強行忍氣吞聲:「何導演,我只是覺得,我不太適合你的隊伍。」
「你的評級仍然是C。」何羽鞍說,「按照規則,只有A等級和從低等級升到更高等級的選手有選擇導師的權利,你只能被選擇。」
這個神經病賽制還他媽在導師面前分別放了一個搶人的按鍵,何羽鞍拍得最快,他有優先權。
「那我可以選擇把這個機會給別人嗎?」賀言仍然在掙扎,「我可以讓給崔遠洵。」
崔遠洵剛剛又被何羽鞍和其他導師狂罵了一通,滾去待定區了。需要等到所有選手考核結束以後,導師們再進行二輪選擇。賀言剛剛還覺得崔遠洵很可憐,但現在,自己更可憐。
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足夠努力的人設來退場,甚至剛才他已經收斂了一些,連哭都沒有真正哭出來。
導師們卻不知道中了什麼魔咒,對著那最後一眼的鏡頭一頓狂夸,就連何羽鞍都說,是還不錯。
那位抄襲常客的導師甚至也說:「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其實你是個缺點很明顯的新人,演起來特別生澀,並不成熟。但好像你就是能抓住打動人的那個地方,當我看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會原諒你之前的不足。因為這會讓我覺得,這個演員他是不一樣的。」
但導師同時也說,賀言入戲太慢,基本功還是不行,如果是真正的觀眾,可能看了前面就直接轉台了,沒有耐心等到後面,綜合來說,依然還是C。賀言很能接受這個結果,一切都很完美,只打算安安心心進入待定區被淘汰。
但有些導演就是吃飽了沒事幹,他賀言一不集資二不買粉三不搶別人資源,只是割著韭菜當著普通的銷售員,卻還是要被人搞事情。
何羽鞍故意問著賀言:「還是說,你也不想假裝彈貝斯了?但我記得,你最開始是說你想演戲的。」
賀言一下又醒過神來。
他當然記得,自己在節目前采里說了很多的套路話,說一直對表演感興趣,說想借這個機會真正了解演員。甚至摻雜了幾分的真心,講了講對前路的困惑與迷茫。
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毫無理由地要求離開退賽,剪輯里放到一起,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就連看起來無比任性的張晝,都沒有這麼幹。
他更不可能真的去拿合同來理論,合同上寫的是保障他三期的內容,當時想的是留下來越久越好,根本沒有寫過三期以後就馬上要走。
賀言退後一步,終於說:「謝謝導演。」
權衡之下,這是他能做出來的最佳選擇。
待定區里,看著屏幕上的轉播,別人在跟崔遠洵說:「你們關係真好,他都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你。」
崔遠洵對這個事情,也是頗為困惑。但剛剛他聽到的話,也的確是真實的,確鑿無語從賀言嘴裡說出來。
所以他思考了一下,也認同了這個結論:「好像是還不錯。」
別人看崔遠洵仍然有些鬱結的樣子,又安慰道:「其實我沒覺得你演得不好啊,看你進入待定區的時候,我們都特別意外的。」
「也不是。」崔遠洵卻不知道客套回去,很認真地反駁,「演戲就是很忌諱全是技巧,會顯得特別油。我這次就是,因為投入不進去,每個動作表情都是設計出來的。」
能騙過經驗不太豐富的普通演員,但自然騙不過摸爬滾打過的導師。
說到底還是因為不能認同劇本和人物邏輯,有個電視劇出身的導師很溫和,但語氣裡帶著仍然幾分情緒:「可能你要很久以後才能明白,很多時候,不需要說話,你的態度,你的語氣和眼神,都能把這種感覺帶給我們——你並不喜歡這個故事和角色,所以哪怕盡力去做了,我還是知道你不喜歡。其實我覺得你是所有選手裡功底最好的,好像……你給我的感覺是,你只會去演好片,但是這個世界上,每個演員都會遇到爛片的。沒有人敢保證說他永遠不演爛片,甚至好的演員,就是在這樣的拉鋸里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