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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書亞老師和我說這些,難道就不怕我舉報嗎?」這個已經學會開始藏拙的褐發少年嘴角的笑容不變,好奇地問道。
「你不會的。」喬書亞說道。
「因為我大概是尸魂界中,唯一一個有力量,又能理解你的人。」
「想要在這個時間都被凝固住了的尸魂界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夥伴,可是相當困難的。」
沒有力量的人就算能夠理解藍染惣右介,這個驕傲的少年大概也不屑一顧,而不理解他的人,也只會被藍染惣右介視為棋子或者是敵人。
「明明那麼多宗教里都曾經訴說過,只要在陽世積福積德,來世便能獲得幸福,可是在這個死後的世界裡,大部分的靈魂卻是依然一無所有,甚至有的靈魂死後依然還要受到壓迫與剝削。」
喬書亞嘴角勾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可是有不少驟然擁有力量的死神,仗著身份與力量強迫他人。
「隔壁的大清早亡了,尸魂界腐朽的風氣也該改改了。」
藍染惣右介想要自己做王的念頭實在是太讓喬書亞感動了,哪怕他的初衷其實非常地自私,手段也不夠磊落,但他畢竟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個這麼想,也這麼去做的人,光是這一點便值得喬書亞刮目相看了。
在這個貴族壓迫普通死神,中央四十六室壓迫淨靈廷十三番的尸魂界,沒有發生反抗恐怕除了死神所擁有的那些壓倒性力量外,還因為那些有反抗能力的靈魂們覺得自己早晚要投胎,何必冒著風險去做這種危險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所以哪怕現世發展得如火如荼,邁入了信息化的新時代,電話和電視早就問世了,尸魂界卻還是用著古舊的通信手段,而更先進的技術卻是牢牢地被把控在淨靈廷十三番的上層,底層的死神一樣無法接觸到。
正如喬書亞所說的,尸魂界的時間是完全凝固的,娛樂只有賭場與酒肆,甚至照明都是還是用燭火。
不過在這個腐朽古老的尸魂界,近來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尸魂界的古老貴族,朽木家現任當家朽木白哉,不顧長老們的反對執意要迎娶一名來自流魂街的女子。
「老師怎麼看?」藍染惣右介已經穿上了象徵著死神的黑色和服,猶如奔喪一般的顏色卻依然顯得他的面容俊秀、身姿挺拔。
他把伴手禮放在了喬書亞的桌上,又理所當然地從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那個嫁入朽木家的平民女子很可憐。」
喬書亞在聽聞這個消息時,如此感慨道。
藍染惣右介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師可真會說笑,能夠嫁給朽木白哉,這可是大部分女性都渴望的吧。」
喬書亞嗤笑了一聲,懶懶地說道:「進入籠子裡的鳥,不過是被人類隨意把玩的玩物。淨靈廷不過是個大點的籠子而已,讓沒有靈壓的普通女子進來,只是慢性謀殺而已。」
「聽老師的意思,是認為他們不該成親?」
藍染惣右介追問道。
「但是貴族與平民的結合,這反抗舊制的行為,難道不是老師一貫支持鼓勵的嗎?」
「這不是反抗,只是朽木白哉個人為了愛情的犧牲而已。」喬書亞嗤笑一聲。
「他為了迎娶那個叫做緋真的女子,交出了作為朽木白哉這個人的人性,往後的他不過是朽木這個貴族世家的人形傀儡而已。」
「摒棄了人慾,捨棄了自我,倘若他愛的那個女子知道了,朽木白哉為了她做出了怎樣的犧牲,難道會認為這就是幸福嗎?」
「朽木白哉喜歡那個女子,但是在這個世界,他們註定得不到幸福。」喬書亞淡淡道。
「他們的結合是沒有錯的,錯的是無法容納結合後的他們獲得幸福的世界。」
「所以我很期待,藍染君你能夠給這個無趣如同一潭死水的尸魂界帶來怎樣的改變。」藍染惣右介注視著喬書亞津津有味翻看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現世雜誌,心底涌動著難以言說的情緒。
是敬佩?是嘆服?是警惕?是戒備?
但正如喬書亞所說的那般,藍染惣右介與他一樣,發現了尸魂界的無趣與停滯不前,在這個死後的世界裡,唯有喬書亞是既有力量又能夠理解他的……
同志。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激進了,但老師總能夠給我更多的驚訝。」
藍染惣右介笑了起來,他推了推鼻樑上老氣的黑鏡框的眼鏡,把那雙過於銳利與冷漠的眼睛遮擋在其下。
「你接下來還會發現更多的驚訝。」
喬書亞輕快地說道,合上了手裡花花綠綠的雜誌。
「對了,惣右介,我發現了幾個不錯的苗子,可以將他們拉入我們的組織。」
「老師看中的人,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藍染惣右介慢條斯理地說道,表達了自己的信任。
正如喬書亞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既有能力,又能理解藍染惣右介的人,反過來,能夠馬上理解喬書亞的做法,甚至加以配合的,也只有藍染惣右介了。
不管往後喬書亞教了多少個學生,又發展了多少個志同道合的夥伴,唯有藍染惣右介是最了解他的那一個。
猶如被他所吸引,像水滴一般,像行星一般,喬書亞的光芒就像是輕柔打在水塔的雷一般,將藍染惣右介的人生開闢出了一條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