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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答:「天下第一劍的兄弟,神劍山莊薛笑人。」
花滿樓也愣了,全天下都知道,當今武林最強的劍客是薛衣人,連西門吹雪都自認要再過五年才能挑戰薛衣人,但薛衣人並不完美,因為他有一個弱點,薛衣人的弟弟是個傻子。
難怪沒人知道緇衣樓的主人是誰,就算以查案聞名的陸小鳳和楚留香都不會去懷疑一個傻子。
傻子顯然不傻,否則沒辦法組建緇衣樓。
「你們愁什麼?有神君在呢,就算上界的劍神來了,我們還能召喚真龍,不怕。」金繡皺了皺鼻子:「靈光這麼黑,按照老規矩處理,屍體送交官府。」
「神君。」一點紅突然上前拜倒:「我想將主……薛笑人送去神劍山莊,一切罪孽因果,我來承擔。」
陳曦應允了。
緇衣樓的刺客幾個人擠擠,空出一輛馬車將薛笑人的屍體搬上去,玉羅剎友情贈送了幾桶冰。一點紅駕車離開,不但在下個城鎮買了棺材,還給自己換上麻衣戴孝,日夜不停的趕到神劍山莊前,扛著棺材放到門口,朝棺材磕了三個頭……
陸小鳳喝了口茶,總覺得寡淡,舔了舔嘴角,嘆:「他不該回去。」
花滿樓給新種下的山中野蘭修剪枯葉,手下微微一頓:「他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
「薛衣人脾氣不好,一向最寶貴自己弟弟,他送的不止是薛笑人屍體,還有自己的。」陸小鳳放下茶杯,忍不住找酒。
花滿樓卻道:「我覺得薛衣人會留著他,讓他給師父帶戰帖。」
陸小鳳看著花滿樓發呆,半晌突然道:「你看著越來越沒人氣了。」
花滿樓笑:「我連辟穀都做不到,離成仙還很遠,這肯定是你眼瘸。你一向眼瘸,這很正常。」
長江邊,江水滔滔,車隊停下,眾人看向陳曦所在的高大馬車。
這一路行來,過黃河,跨淮水,都沒有乘船。
粉繡拉開馬車的珠簾,陳曦走了出來,望著江水失神剎那。
不同的世界,有著相同的江水,只是江中少了龍王。
陳曦飛到半空,俯視下方口呼神仙轟然拜倒的普通人,祭出龍角拂塵,朝江水推去。
龍角拂塵化作一條黑龍,穿過長江悄然消失,江水依舊滔滔,但江底多出一條水中隧道,陳曦回到車內,朱繡抖了抖韁繩,馬車軲轆軲轆的駛進透明隧道內,後邊的車馬跟上。
有膽大的人放棄渡船跟著走進江底隧道,伸手觸摸還在流淌的水牆,水牆外有魚蝦游來游去,腳下也是水,踩上去甚至會出現一圈圈的漣漪,但怎麼也不會下沉,甚至抬起腳時,鞋底還很乾爽。
長長的車隊穿過江底隧道,陳曦伸手一招,江底飛出一條黑龍,化作拂塵回到陳曦手中。
江底隧道從起始點開始坍塌,水流將想要蹭路的人推回岸上,已經進了隧道的人快速奔跑,水流在他們身後合攏,不緊不慢,始終緊緊綴在身後,但沒有淹沒任何一個人。
玉羅剎端著酒壺坐在馬車頂上,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酒。
陸小鳳飛過來,蹭了杯酒喝,望著遠處慶幸逃出生天,正又興奮又害怕朝車隊方向跪拜的平民,笑:「連他控制的水都這麼溫柔不傷人,遇到這樣的神仙,真是天下人的幸運。」
玉羅剎不說話。
陸小鳳問:「伯父還在懷疑神君的身份?這種手段,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吧?」
玉羅剎搖了搖頭:「東海之上有一座無名島,島上有個叫吳明的小老頭,他的內力能截斷流水三個時辰不動,也能讓瀑布倒流,十年前我只能在他手中走三招。」
「從沒聽說過。」陸小鳳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摸鬍鬚。
「你沒聽過的高手何止一個。」玉羅剎輕笑了下:「五年前,我神功大成,去無名島找吳明,卻看到他跟一個女人在海中交手,他們視海面如平地,吳明更強了,一掌掀起百丈巨浪,但那女人比他更強,從海中提煉水精,一滴水精就有三百六十斤重……」
碼頭邊,人流蜂擁過來,又在朱繡的微笑下身體不受控制的有序分開,敬畏地目送車隊緩緩駛過,不少人在路邊跪下祈願。
花滿樓在噪雜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拉開窗簾向外打量,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失態地撲出車外,落在一對老年夫婦跟前,鄭重下拜。
「不孝兒拜見父親,母親。」
花滿樓淚眼朦朧,眼前的夫婦跟他記憶中相比老得太多了,曾經英俊威武風韻富態的父母已經兩鬢斑白皺紋滿面。
「七童啊!」花母激動的抱住花滿樓,老淚縱橫。
花父眼眶發紅,舉起一根手指問花滿樓:「這是幾?」
花滿樓輕拍花母的背,回答父親:「一。」
花父掩面,拭去眼角的淚花。
朱繡回頭看了眼,停下馬車,後面的車也跟著陸續停下。
花父忙拍了拍花母的肩膀,兩人整理儀容,快步到陳曦馬車前,深深下拜:「多謝神君厚愛小兒,花家已備下清茶素席,靜待神君仙駕。」
「不必多禮。」陳曦沒有露面,聲音從車內傳出:「七童隨父母歸家,給你一月假,中元節後再去太湖尋我。」
車隊重新啟動。
花父推了推花滿樓:「你還愣著
幹嘛,快上車追你師父,如今正是你師父需要人手的時候,你要敢偷懶看我不抽你。等等……你只顧自己走啊?扶你娘一把,我們家在太湖也有幾畝良田,正好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