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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朝陳曦匯聚,在他頭頂化作一顆種子。
「自我起,人道歸於人皇!」
陳曦話音一落,種子發芽生長,剎那間,只見一株巨大的樹從人間升起,枝葉覆蓋整個大宋。
「建木?!」
玉帝差點摔了觀天鏡。
當年他好不容易才斬建木、斷天梯,隔絕天人之道,奠定天庭權威,可別要再來一次。
仔細再看,頓時鬆了口氣。
不是建木,只是一株大桃樹。
這桃樹主幹部位比較清晰,但分支宛如游龍,形態變化不穩,樹冠還是不停生出和逸散的雲霧,離真正成型還很遠。
陳曦舉起第二杯酒,拋灑向大地。
「敬地。」
酒水如同催化劑,桃樹瞬間穩定形態,變得栩栩如生。雖枝疏葉希,似被蟲蛀鳥啄,病懨懨缺水枯黃,但中央主幹生出一枝新綠,散發蓬勃生機。
陳曦將第三杯酒灑下。
「敬眾生!」
大樹活了過來,綻放朵朵粉色桃花,一縷縷雲霧化為鳥雀小獸,也有些成為纏在枝幹上的藤蔓……
這一棵樹,就像一個世界。
龍氣化為國運,宗室王爺公主們察覺到不對,但受到新皇宮衝擊的心靈還沒恢復過來,只當那種失去重要東西的心情源自嫉妒。
『為什麼比做夢還誇張的事情會發生在現實?』
『不過是個黃口小兒,何德何能,登基竟會出現上古傳說才有的異像?』
『也罷,終歸是我趙家的福氣。』
對朝臣來說,這如遠古聖皇降世的聲勢,他們從衝擊中慢慢緩過來後,開始擔心。
有人擔心皇帝強勢損害士族利益;有人擔心皇帝聖明溜須拍馬那一套不再好使;哪怕是忠臣,也擔心皇帝對士大夫的態度。
皇帝在太子時期,早慧是早慧,學什麼都聞一而知十,但對儒家並不親密,更好雜學,看農經醫經的時間遠比四書五經要多。
真正一心為陳曦高興的,也就只有李太后了。
她的孩兒果真不凡!
新皇登基大典上發生的事,整個京城的人都津津樂道。人們或是涌到皇城外觀賞新城門,或是登高眺望水晶塔。雖然先皇孝期沒過,茶樓酒館中已經掛上紅綢,為新皇賀喜。
除了真龍送來天宮之外,還有另一個讓人嘖嘖稱奇的祥瑞。
那就是七月天裡,百官穿著正裝,頂著烈日,起起跪跪幾個時辰,竟然沒有一個人中暑累暈,連號稱身體不好的寇準都站到了最後。
民間為聖皇降世張燈喝彩時,文武百官們在奢華莊嚴的新宮殿中參加朝會。
這是新皇登基後,第一次大朝會。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新皇上任,自然也要燒一燒。
歌功頌德的篇目過去,殿內氣氛祥和,朝臣們一個個放鬆下來。
小皇帝坐姿端正,雙眸溫和,瞧著乖巧可親,對臣子的長篇廢話也極具耐心;垂簾聽政的李太后語氣溫柔,聲音細細氣氣,像麵團兒一樣好揉捏。
這樣的皇帝,這樣的太后,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先皇留下來的奸相交換了下眼色,都露出笑容。
下一刻,他們的笑容僵住。
第89章 白蛇七五寶蓮燈一鍋燴(8)
陳曦拍了拍手,一群侍衛壓著十來個宮人,抬著些籠子箱子等物上殿。
殿上頓時雞飛狗跳蟈蟈叫,熱鬧得好比街市。
眾臣交頭接耳,丁謂、王欽若等人臉色大變,朝下屬使眼色,滿殿眼神亂飛。
陳曦輕咳一聲,開口道:「自父皇駕崩之後,常有宮人進獻玩物……」
「豈有此理!奸人竟敢害陛下孝期失德,其罪當誅!」王欽若似是義憤填膺,打斷陳曦的話,手持芴板沖某個宮人頭上狠狠砸去。
侍衛眼明手快,抬手一檔,玉質的芴板砸在臂甲上,啪嚓斷裂。
王欽若一個趔趄,拽著旁邊的同僚才沒摔倒,抬頭兇狠地瞪向侍衛。
「大膽!」丁謂冷不丁沖侍衛就是一腳,「不過小小侍衛,竟敢桀鶩犯上!」
還有一群文官七嘴八舌的附和,要求皇帝給對方治罪,說什麼武人卑賤,今日他敢在朝堂上攔宰相,明日就敢謀反作亂,當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侍衛被丁謂踹得後退,還不敢躲,反而下跪跟皇帝請罪。
「起來。」
陳曦看著侍衛,聲音不大,但壓下了滿殿噪雜。
殿內的空氣漸漸凝滯,連雞犬蟈蟈都不再出聲,群臣心中也生出一股莫名壓力,不管是說話的,還是動手的,都下意識閉嘴停下,齊齊看向皇帝。
小小的少年稚氣未脫,坐在寬大的龍椅上,更顯單薄清瘦,瞧著比家裡的孫兒還要乖巧,但此時一眼望去,竟然比先皇還要威嚴。
丁謂王欽若等人交換眼色,自知決不能在此時被小皇帝唬住,兩人同時上前一步,行大禮懇請道:「請陛下肅清……」
陳曦無視兩人,再一次命令還跪在那的侍衛。
「楊文廣,起來。」
侍衛猛然抬頭,看向皇帝,雙眼充滿意外與激動。他雖然出身將門,但身無寸功,守完父孝才一年,依靠父蔭在禁軍中謀了個小缺,先皇駕崩,他被抽調皇城當殿前侍衛。皇帝知道他的名字,定然還記得楊家!
陳曦朝對方微笑點頭:「楊文廣,擾亂朝堂的不是你,你無需請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別用手擋,手會疼,手疼了拿刀就不穩,拿刀不穩以後怎麼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