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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頭輕蹙,本欲往魔宮探個究竟,此刻便改了主意,朝身邊做婢子打扮的少女瞥了一眼。少女會意,告罪說想獨自逛逛胭脂水粉和特色小吃,見主人首肯後便握緊了手裡召喚嗅蛇的小巧銀笛,朝一條僻靜的巷子走去。
水靖軒也轉頭,帶著黑虎和阿壯徑直回客棧休息。
待他們分頭離開,隱沒在人群中的姬無雙這才顯出身形,緊追著心心念念的人去了。回到客棧,立刻著人安排,將房間遷到了紅衣公子的對面。
“查出他們什麼來歷了嗎?”側耳聆聽,見對面的人進了房間就沒了動靜,姬無雙召出暗門的殺手問道。
“回主子,屬下辦事不利,目前還沒查出這四人的來歷。”殺手半跪著回稟道。
“查不出就繼續查!換個方向,從江湖上有名號的人查起。他眼神清亮,呼吸綿長,是個頂尖高手。那點富賈的小偽裝騙得了別人,絕騙不了本尊。”不知道對面人的來歷,姬無雙心頭總有種患得患失的焦灼感,總擔心那人轉眼就會消失。只不過第一次見面而已,他不知道這樣強烈的占有欲從何而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心都在叫囂著,渴望著擁有對方。
想到那人身邊跟隨的兩名護衛,姬無雙覺得頗為眼熟,直覺告訴他,他肯定在哪裡見過這兩人,然而搜腸刮肚,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也難怪,姬無雙眼高於頂,還是魔教教主時便只有寥寥幾人能入他的眼,黑虎和阿壯當年還只是魔教的無名小卒,不值得他注意。再者,五年都過去了,兩人早已褪去青澀,五官趨於成熟,姬無雙自然更加認不出來。
五年裡形形□的人見得多了,姬無雙想不起來便拋開不想,左右人還在自己眼前,只距離自己幾步之遙,他在房內徘回,側耳聆聽著對面人輕淺綿長的呼吸,感覺前所未有的愉悅和安寧。
然而,愉悅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劇烈的頭痛。這次的痛感排山倒海襲來,比以往哪次都要嚴重,即便姬無雙強橫無匹,亦忍不住抱頭,呻吟出聲。
水靖軒從打坐中醒來,聽見的便是對面房間的呻吟聲。
這間客棧對岸就是花街柳巷,花樓鱗次櫛比,大紅燈籠排排高掛,河面上更不時飄過幾艘畫舫,帶來清晰可聞的靡靡之音。
在這樣豪奢放逸的氛圍感染之下,投宿的客人帶回幾個花娘作樂也是難免。故而,聽見這似痛苦,似歡悅的呻吟,水靖軒自然而然便想歪了。
但此處不是自己的宅基地,別人愛如何他也管不著,只得皺眉忍下。正在此時,房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心知是單獨離開的少女回來了,他撫平衣擺,信步走過去拉開房門,視線卻被對面房間外站立的一名紅衣少年吸引。
那少年唇紅齒白,長相陰柔,如玉的面龐精心裝扮過,薄薄施了一層脂粉,眉眼間帶著幾絲媚意。身上著了一襲半透明的艷紅色紗衣,用同色系的衣帶松松垮垮的繫著,衣擺處開的很高,隱約可見半截光溜溜的小腿,竟是裡面不著寸縷。從少年的打扮既可看出,他定是風塵中人。
此時,少年也正舉手,輕輕敲擊著房門,臉上帶著一絲春意。
想到對面房間裡的人已在溫柔鄉里打著滾了,卻還覺不夠盡興,又招來個小倌,可見是下半身能力卓絕之輩。水靖軒挑眉,薄唇玩味的勾了勾。
正待他朝少女點頭,示意她進門時,對面房間忽然傳出一聲不耐的低吼,而後房門大敞,姬無雙額頭青筋暴突,被疼痛熬的腥紅的眼珠定定逼視那少年,語帶戾氣的開口道,“無故打擾本尊!你是想死嗎?!”
見他神情似隱忍著痛苦,身上衣衫也整齊穿著,水靖軒心知方才是自己誤會了對方。又聽見他‘本尊’的自稱,再瞥見他帶著血煞之氣的通紅眼珠,水靖軒心情激盪,竟從對面人的身上看見了師父的影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的視線再也無法從此人身上移開,從髮際線到五官,再到下顎和耳後,他試圖尋找出此人易容的痕跡。
然而,姬無雙的易容術和他的名字一樣——天下無雙。他製作的人皮面具薄如蟬翼,柔軟透氣,就像人的第二層肌膚般貼合自然。故而,水靖軒這樣匆忙的審視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破綻的。
察覺到對面人專注的視線,姬無雙這才從幾欲令人瘋狂的疼痛中清醒過來。發覺自己此刻的狼狽,他立時收起臉上猙獰的表情,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皺,朝那兀自被嚇呆住的少年低斥道,“你滾吧!”不知為何,他極其不想在貴公子的面前露出自己猙獰的一面,所以,他忍住了殺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