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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教主,大祭司是我殺的,不關我師父的事。”水靖軒半點廢話都沒有,直接道出了事實。
“你殺的?你為什麼殺大祭司?又是怎麼得手的?”女姬無雙咄咄逼人的追問,眼底的興趣盎然絲毫不加掩飾。小童對上大祭司,無疑於螳臂當車,卻沒想,螳臂還真的把車給掀翻了,真是奇事。
姬無雙也眼神灼灼的看向他,顯然對他的答案很感興趣。
水靖軒微微斂目,呼出一口濁氣,決然的抬起右手,左手食指帶上一股內勁,狠狠朝右手手背划去,白皙的手背赫然出現一道半寸長,鮮血淋漓的傷口。
“因為這個。”水靖軒抬起手背,湊到姬無雙面前,只見那道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只片刻功夫,除了一線血跡,竟絲毫創口也找不見了,仿佛他剛才的自殘只是一場幻覺。
姬無雙既然看見了他的身體能夠自愈,日後必然會想到他右手的經脈其實沒有斷,水靖軒乾脆坦白的更徹底一點,緩緩接口,“他無意中發現我的右手並沒有廢,便想剖開我的身體查看,為了自保,我將方才的一幕演示給他看,趁他驚詫失了防備之際,將早已偷取的一粒毒藥彈進了他的喉管。”
水靖軒隱去異能解毒那一段,說了一個半真半假,卻毫無破綻的謊言。
姬無雙姐弟倆還愣愣盯著水靖軒光滑白皙的手背發呆,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你的身體怎麼會……”真實的怪力亂神在自己面前上演,哪怕女姬無雙神經彪悍至極,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
“你的右手竟然沒有被廢?”姬無雙語氣咄咄逼人,表情頗有些猙獰。他與胞姐關注的角度完全不同。想到自己因小童的右臂而整整懊悔了兩年,到頭來,這完全是一場欺騙,他眼中閃過一道血光,情緒瀕臨暴怒的邊緣。
小弟,這不是關注的重點好吧?女姬無雙瞥一眼全身戾氣翻湧的胞弟,頗有些想扶額的衝動。
水靖軒早已料到姬無雙的反應。姬無雙平生最恨別人的欺騙,此刻還能勉強控制住心神質問自己,而不是立即抹殺自己,看來自己在他心中還有些分量。
想罷,水靖軒眼裡滑過一道光芒,沒有退縮,反而近前兩步,直直看進姬無雙的眼底,語氣淡然,細聽,卻略帶怨憤,“我怎麼敢告訴教主?當日狼女痛下狠手,教主一上來便不分青紅皂白訓斥於我,教主偏心至此,若我言及右手無事,被廢後亦能自行修復,教主還不見獵心喜,像大祭司那樣,把我剝皮拆骨,研究個透徹?我那時於你而言什麼也不是,我的生死,你絕不會放在眼裡。試問,我怎麼敢說?”
首次被小童用怨憤的目光逼視,姬無雙方寸大亂,滿心的怒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憐惜和鈍痛。小童說得沒錯,若他當時知曉,定然不會放過小童,說不定還會將他的血肉煉製成丹藥,用來修煉魔功。
想到這裡,姬無雙狠狠打了個冷戰,不由十分慶幸小童的明智之舉。兩年前他可以無所謂,然而今天,僅僅一想到小童會從他的生活里徹底消失,他就彷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幾近窒息。
再想到大祭司竟然欲把自己的小童剝皮拆骨,姬無雙消散的怒氣又重新回爐,恨不能把大祭司的屍體鞭撻至肉泥。
女姬無雙憶起往事也十分唏噓,小弟那時心都偏的沒邊兒了,想想就氣人。被小童的話激起了舊怨,女姬無雙開口諷刺,“可不是嗎!小弟,你那時也太處事不公了,難怪小童不信任你。”
姬無雙表情尷尬,方才的滔天怒火,理直氣壯,這會兒都成了浮雲。
水靖軒卻覺刺激的還不夠,若不讓姬無雙徹底認同他,他今天不說保住木長老,就是全須全尾的走出姬無雙的院落也是個問題。
因此,不待姬無雙回應,他繼續開口,“身體異於常人,並不是阿細的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阿細自然要好好愛護,豈能容人肆意踐踏?大祭司倘要褻玩我的身體,阿細賠上性命亦要將之斬殺。瞞了兩年,阿細之所以選擇告訴教主,是因為日久見人心,覺得教主和阿細是同類,定能夠對阿細的想法感同身受。”
水靖軒極力向姬無雙灌輸自己殺人有理的觀念,還一把將他劃拉到自己的圈圈裡,美其名曰‘同類’,一擊正中姬無雙那顆孤獨僵冷的心,正可謂巧舌如簧,辯才無礙。
姬無雙也有被人當做異類肆意踐踏的往事。水靖軒這席話一出,立刻觸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記憶,一種強烈的認同感驟然從心底升起,令他心臟鼓動如雷。本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卻沒想小童亦有一樣的隱憂。且比起自己,小童處境更加艱險。若讓世人知道他的體質,他必定會被當做藥人,遭噬血啖肉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