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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血戰正酣,可她心弦一直緊繃,對周圍的動靜了如指掌,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師父的到來。若師父想要對她出手,她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無聲無息?想到這裡,狼女脊背爬上一股寒意。
見姬無雙面容蒼白,身體已和正常人無異,狼女眸子閃了閃,又見他雙腳踩踏在幾片細嫩枝葉上,身體還能隨著枝葉被微風吹拂左右擺動,看著竟沒有一點重量,狼女心中大駭。
當世之人,誰有那等深厚內力將輕功運用到飄渺如煙的地步?若沒了這幾片可有可無的枝葉,狼女相信姬無雙一定能做到不藉助任何落腳點就御空飛行。
如此看來,被割裂後,姬無雙功力不但沒有受損,反而更加深厚。狼女心驚膽戰,一雙漆黑暗沉的眼眸絲毫不敢從姬無雙身上移開,就怕他忽然發動攻擊。
負手,站立在高高的樹梢上觀看狼女殺人,姬無雙眸光冷漠如冰,心情平靜如水,絲毫沒有他預先設想的激動和喜悅。
自己真的有那麼在乎狼女嗎?真的會為了她衝冠一怒,為了她被偷襲,身受重傷?姬無雙暗忖,心裡有些不確定了。尤其在聽見狼女那聲顫巍巍的‘師父’時,他心底翻湧的情緒不是心疼,而是反感。
“本尊不是你的師父!”反射性的,他冷冷答道。聽見他寒如刀霜的回答,狼女後退一步,眸色暗了暗。
姬無雙盯著她一雙形狀美好的杏眼,從她漆黑的瞳仁里看見了防備、恐懼、仇恨等種種負面情緒。他挑起斜飛入鬢的濃眉,更加肯定這其中有哪裡不對。在記憶里,這雙眸子不該是圓形的杏眼,而是微微上挑,勾魂攝魄的狹長鳳眸,而這雙鳳眸里蘊涵的目光應是溫潤如水,澄澈卻又微帶親昵的。
被那樣的眸光看著,該是何等的如沐春風,何等的身心舒暢?腦海里模模糊糊勾畫出這樣一雙眼眸,姬無雙抿成直線的唇角不知不覺勾了勾。
待他從無意識的臆想中回神,再看腳下的狼女,心情更加浮躁難耐,太陽穴又傳來陣陣熟悉的刺痛。
他運轉內力壓下痛感,淡漠的睨視一眼腳下如臨大敵的狼女,飛身遠去。對狼女,他已不屑出手了,放任她去對付八派餘孽顯然更好。
狼女死死盯住他的背影,待他消失在視線里,這才放下防備,單薄的裡衣早已被冷汗濕透。怕姬無雙去而復返,狼女不敢在此處停留,立刻調頭朝相反的方向奔去,邊疾馳,邊猶疑不定的暗忖:師父既然千里迢迢的追來,卻又為何輕易放了我?他到底想幹什麼?
左思右想亦沒能找到根由,狼女撇去雜念,速度不停加快,以期離姬無雙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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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雙離了狼女後並沒有回魔教。胞姐已經身死,他們最大的仇人紫陽已經殞命,狼女也正替他絞殺著七派餘孽,無需他親自動手,他忽然間就有些迷茫,心好像被挖走一塊,空落落的。
他知道,自己肯定丟失了某件很重要的東西,但每每一觸及這塊空白,頭腦仿似被炸開的疼痛就阻止他繼續想下去。
勉力壓制住腦海中傳來的一**劇痛,姬無雙遊魂似的離開嵩山,漫無目的的在山林中穿行,渴了便喝些溪水,倦了便尋個隱秘的地方打坐冥想,完全沒有回魔教的打算。
在他昏迷的數日裡,魔教井然有序,甚至比他和胞姐在時更加穩定,他覺得自己倒像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若回去了,他能幹什麼?帶領族人擊殺七派?但魔教至今沒有動靜,只蟄伏在山谷里,很明顯,族人們是不想跟著他去送死的。
他一生不善權謀,更不善經營教派,除了殺戮,一無所長。如今仇敵已除了大半,另一半有狼女解決,他也就沒了用武之地。既然族人們想要安寧,那麼,他就給他們安寧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姬無雙離魔教總壇越行越遠。這日,他行徑一片茂密的叢林,尋了一棵參天大樹,盤膝坐在枝杈間冥想,片刻後,樹下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他的清靜。
“哼!不要再垂死掙扎了,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我和四煞的手底下絕對逃脫不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漢帶領著四名蒙面高手,將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和他的隨從圍在中間。
少年唇紅齒白,相貌精緻,最妙的是他那雙上挑的鳳眸,帶著傲然清氣和幾絲魅惑風情,一身氣質卓爾不凡,一看就知家世顯赫。
姬無雙俯視樹下的眾人,目光在少年玉白的臉龐和勾魂的鳳眸上多停留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