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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久明的棋風變得更加兇殘之時,任少華終於在定位賽上如願升到了九段。
當他發現那對兇殘又不要臉的師徒在死纏爛打出陰招下黑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時,他就拉著葉久明下了一盤棋。
然後任九段就踩著葉九段落敗後的「屍體」,對著後者的徒弟傅一諾說:「看,這就是投機取巧的下場。」
「任叔叔好厲害!」
傅一諾小朋友送上崇拜的星星眼。
葉久明立刻被自己徒弟的童音給原地復活了。
「哈哈哈!任少華你看你也有今天!」葉久明又掉頭糾正傅一諾的說法,「一諾啊,應該喊他任師叔才對。」
想當年,任少華那張欺騙眾人的娃娃臉是葉久明心中永遠的痛。
兩個人走出去,人家小姑娘就喜歡任少華那張看上去軟萌可親的娃娃臉——她們對自己這一款壓根不感興趣。可現在,依靠這輩分,傅一諾就能在言語上為葉久明「報仇雪恨」了。
「師父,你還真是既幼稚又無聊。」
被一個六歲多不到七歲的小姑娘這麼說,葉久明只是哈哈一笑,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那麼,來復盤吧。」
趙一諾搬著椅子做在一旁,看著兩位大人對於之前的對局落下的每一子進行剖析。
雖說任少華贏了死纏爛打下法的葉久明,但是他其實也不輕鬆。
聽葉久明一字一句分析著雙方的落子,他分析著自己的疏漏與不足的部分,而任少華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加以應對。
傅一諾她在旁邊聽著兩位九段高水準的對局分析,自己也在心中琢磨著當時若是換做自己,那又該怎麼下。
葉久明和任少華兩位九段都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年輕氣盛又不據於身份,對傅一諾提出的異議也都思考一番再給出答覆。
偶爾聽見了她的好想法,二人也欣然接受了這個嶄新的理念。
傅一諾八歲的時候,葉久明九段就給她報了定段賽的名額。
「一諾啊,一次性拿到名額就不用再來考第二次了。」
葉九段發揮自己一貫的囉里八嗦的雞婆性格,就差將自己代考這種不現實的事情給講出來了。
傅一諾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腰——個子太矮夠不著肩膀。
「放心吧師父,我們師門就沒有定段賽考兩次的傳統。」
「你啊……」
葉久明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小徒弟的臉蛋。
「就算天賦好也別太自滿了。」
「這不是自滿。」傅一諾低下頭,躲掉了自己師父的手後,仰起頭,直視對方的雙眼,「這是自信。」
第26章 棋魂二
傅一諾的定段賽那叫一個腥風血雨仇恨拉足。
葉久明九段在棋院的棋士專用的休息室裡面安靜的坐著,可他實際上心裡卻在不斷的為了自己的小徒弟在撓牆。
他當然知道傅一諾小丫頭那叫做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當初第一次和傅一諾見面就被她損得差點噎住,但是他真的覺得這個小丫頭的性格對自己胃口。
再後來收她入了門,習慣了和她在沒有對局的時候,兩個人互相抬槓挖苦挖舊帳揭對方的短……這幾年下來,就連那個一本正經的任少華都習慣了在自己兩師徒鬥嘴的時候在一旁拉開二人的仇恨了……
但是葉久明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的師父、傅一諾的太師父當時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糟糕了,一諾要是把別人家的小孩子打擊到了對圍棋喪失信心的地步該怎麼辦!
葉久明心中越是急得捶牆撓頭,可旁人看上去他就是正襟危坐,一派氣勢凜然的模樣。
葉九段花了幾年時間才教出來的學生沒人會覺得有多弱。雖然人家小姑娘才八歲。
想當年,葉久明他和任少華兩位同門師兄弟,一個十歲、一個十一歲就定段的時候,那可是跌碎了一大票人的眼鏡。
再後來兩個少年雙劍合璧,愣是將整個國內有些死氣成成的氣氛給攪合了上來,再配上中日圍棋擂台賽的荀光九段的那為國爭光的榮譽,原本只屬於小眾運動的圍棋也終於進入了千家萬戶的視野。
有時候一場國際上的勝利,就足夠推動一項運動的蓬勃發展。
葉九段教出來的弟子今年才八歲就定段,他打得什麼主意任少華也猜得出來。
一方面是傅一諾的天賦再繼續浪費在職業賽外那才是真的不合算,另外一方面,他分明是想報去年被塔矢行洋從擂主的位置上趕下來的仇。
連勝三局,徑直單刀匹馬直殺到日方大將塔矢行洋面前的葉久明,在於塔矢行洋的那一盤對局上以三目半的差距惜敗於敵手。
葉久明這麼做,分明就是想壓過九歲定段成功後一路穩紮穩打的提升自己的實戰經驗,最終到了近些年的中日圍棋擂台賽上,終於與荀光九段有分庭抗禮之色的塔矢行洋。
荀光九段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面對三十歲不到的塔矢行洋,雖然仗著經驗與閱歷壓過對方一頭,可實際上大家都心照不宣,荀九段在年紀上就天生輸了一籌,若是哪天腦子的反應隨著年紀變大而變得慢下來,那他也只能飲恨退出職業界了。
這時候,讓荀九段見到了自己的弟子收了那麼驚才絕艷的小丫頭,他當然也是同樣欣喜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