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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對幌子一樣的投行下手,反倒是直接對後方大本營的格藍德奈魯公司出手。
幾個月的爭奪戰,那叫殺得一個不見刀光劍影卻能從大筆的金錢流向中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肉腐爛的腥臭氣味——
為期兩個月整的暑假,她就打出「和媽媽外出度假」的幌子,私底下每天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遠程操控著這場收購案。
已經踩著法律的底線低空飛過了也沒關係,被人說是下手狠辣也無所謂,反正到了最後托奈魯雖然依然是名義上的經營者,但是整個藍德奈魯公司的所有權還是易了主。
風聲在被媒體掀起之前就被私下裡的各種交易給掩蓋了下去。
昔日名不見經傳的Midas投行也被相關的業內人士們記住了他的名字,以及那位投行的董事總經理——
亞瑟`蘭德爾。
而這家投行的真正幕後所有人,則是須王迦藍。
她從空吾先生手上所得到的自己那價值170億的成年之前的全部費用,全部用來建了個投行。
除了不犯法的事情,她什麼金融相關的生意都做。
「既然正道上就能掙到那麼多的錢,我幹嘛還要冒著犯法的風險去掙還沒有那麼多的錢?」
這是她的理論。
對空吾先生來講,這位外孫女的想法和他的並不相同,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卻更加的好用。
兩人並沒有如外人所想的那樣,唯一的聯繫也不過是誰都知道「一點也不靠譜」的鳳凰院沙羅,他們兩個人每個月都會抽出十五分鐘進行交談,隨便說什麼都行。
喜怒不定的空吾先生卻在和自己的外孫女說著他最煩的事情時,也不會露出半點不滿。
畢竟他再怎麼想要對自己的後人一視同仁,可惜須王迦藍在她還沒出生前、就比其他的長輩和同輩們站在更高的起跑線上了。
唯一的愛人所留下的後代、與討厭的老婆留下的討厭小孩,是個人都會偏心。
鳳凰院空吾再怎麼惡劣,也依然是個人。
——偏心是一件誰沒有辦法扭轉的事情。
她其實是個從不將同齡人放在眼中的傲慢貨色。
而她的這份傲慢,則源自於空吾先生編纂的家廷教材的教導。
只不過她更常使用的則是沉默和安靜、以及不務學業的形象罷了。
用表象偽裝內在也會被某一類人給看穿——比方說是須王環這樣依憑直覺的天才。
所以,她採用的方法是,全憑自己的本心來表現。
喜歡就微笑,討厭就皺眉,該冷酷的時候絕不會露出和煦的微笑,該溫柔的時候也絕不會裝作冷淡。
她的感情少的可憐,所以才會讓再怎麼擁有直覺的天才,也依然覺得是個安靜又沉默的人。
就是這樣子的她,卻是真的、喜歡須王環。
誰不喜歡陽光一樣的人呢?
和這樣子的在一起,就連心靈都會被治癒。
即使這種「治癒」不過是假象,也不會有誰想拒絕。
空吾先生的教導里,從來沒有教過她「拒絕自己可以享受到的」這一件事情。
他教的是,享受你該享受的,完了繼續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簡單來講,就是「賄賂照收,事情不干」。
廉恥、節操和職業道德這些潛規則的事情,對於「極惡之徒」來講根本就是比紙糊的東西還單薄的存在。
她進的1年D班,可結果班級里居然有黑道的四代目繼承人什麼的……
須王迦藍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這位眼神兇狠的紅髮少年看上去真得有很可怕的長相。
趴在桌上的少年感覺到了她的視線,瞥了她一眼。
只是那一個眼神,就嚇得附近的同學落荒而逃。
關東圈裡超有勢力的笠野組繼承人真是光用一個眼神就能嚇得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大小姐們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早上好。」
她衝著對方禮貌的點點頭,打過招呼後,取出隨身攜帶的《夏目漱石全集》中的一冊文庫本,翻到夾著書籤的那一頁,從容不迫的看起了書。
就算不提自己帶著記憶輪迴轉世不知道多少世,單就在這一世,她就拖一年能見幾次面的空吾先生的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見過了。
「……」
一番沉默之後,她在對方的注視下放下了手上的書,又取出了另外一冊文庫本。
「這本借給你,」她對這位眼神兇惡,氣場駭人的同桌神態自若的說道,「夏目漱石的小說里我很喜歡這一篇,推薦給你……」她看著對方遲遲不接過這本書,又補充了一句,「看完了當然要還給我哦。」
對方一把抽走她手上的書,動作毫無疑問是略顯粗暴的。
「多謝。」
幾乎是若不可聞的一聲道謝傳來,她端著書,輕聲的回答:「不必客氣。」
將笠野組繼承人當做一名好書友來對待,她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
就連須王環這個不知道該說是天才還是笨蛋的傢伙,都能在自己的身邊聚集了那麼多才能家世都無可挑剔的友人,為什麼她會沒有同齡的朋友呢?
作為一朵好看的讓人側目的「不可接觸的高嶺之花」,她很樂意用漂亮的皮相讓人忘記了解自己的內在。
她真正的內在,就算是與空吾先生已經蒼老扭曲的讓人感覺氣場宛如白髮惡鬼模樣的面容相比,也不遑多讓。